顾昭雨穿过顾影后的客厅，神色疲惫而灰败。

他很累了，不是body上的疲惫，而是灵魂已经趋近崩溃，却要维持住风度的，jīng神上的疲惫——他维持这种疲惫，可能已经有二十年了，但直到今天，才终于bī近了临界点。

他_gan觉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

完美的、大度的、全能周到的他，即使在遭受重创的时候也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失意，这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也想要示弱，但这世上的人们只愿意看到他光鲜亮丽，没有人愿意看到他悲伤软弱。

他把自己丢进chuáng上，用被子慢慢地把自己卷成一团。

他太累了，不只是外表，连他的心都是全副武装的，悲伤一时漫不过他的铜墙铁壁，他只是觉得心里头空空的。

我和萧蘅完了，是吗？他想流泪，却找不到泪水的来源，他要qiáng得太久，无法习惯这个自己——软弱的、痛苦的、手足无措的自己。

他痛恨这种自己，可就连痛恨的力气也找不到。他只是觉得很茫然，好像心丢了一半，忘在别的地方了。他得先把心找回来，才能有功夫去难过和悲伤，可他把心放哪了呢？

他陷在chuáng铺里，想了很久才终于想起来，A，在萧蘅那儿。

不光是心，还有心里满满的喜欢和依赖，从来也没有过的天真和轻信，全都留在萧蘅那儿了。他自己什么都没剩下。

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同时有好几个声音在说话，在咆哮，在尖叫和哭喊，有的在说：“他怎么能？”，有的在说“也许我应该让他把话说完”，也有的在自责“是我错了吗？”**它们一齐放声，搅得他太阳xué一Zhang一Zhang得疼。他脑子里的东西太多了，现在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出口，只能在他眼前不停地闪现：

萧蘅隔着氤氲的热气和他遥遥相望的脸；他*漉漉的眼睛和微笑的zhui唇；他推着超市的手推车安静地看着顾昭雨；他躺在病chuáng上，看起来脆弱又渺小；他站在昏暗的走廊里，风尘仆仆地来和去只为看顾昭雨一眼；他伏在顾昭雨身上，语气yīn冷恶劣：“你试试你还能不能和别人做？”**

即使闭上眼睛也没有用，那么多的萧蘅，一个接一个的，无比鲜活地在他眼前出现又消失，顾昭雨的眼眶酸了，像是有眼泪涌了出来。

——你他_M的给我憋回去！他脑海里有个声音大声说道，哭哭啼啼的，什么样子！

就连在这种时候，他那_geng筋居然还绷得紧紧的，一点都不肯松懈。顾昭雨睁开眼睛，_gan觉眼眶里的ye体慢慢地在蒸发和gān涸，他再度闭上了眼。

不要想了，不要想就好了。

不去想那些事，睡一觉，睡一觉就会好了**

他He上眼，连_yi_fu也没换，意识朝着逃避的shen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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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昭雨的关门声已经消失了五分钟，屋子里的一切都仿佛安静了下来，萧蘅才动了一动。

他开始机械地整理_F_间，好像整理_F_间能延缓他去思考一样——只要不去想，就可以假装事情没有发生，顾昭雨其实还在厨_F_里，在等着他一起烤蛋糕。

他把_F_间重新收拾整齐，脏掉的_yi_fu扔进洗_yi机扣好，那件作为“罪证”的nei_yi被他扔进了垃圾桶。然后他又回到厨_F_，把不需要的原材料打包放进冰箱，器皿都洗gān净。料理台上摆着一排歪歪扭扭的纸杯蛋糕，裱花做的特别丑的就是顾昭雨的作品——他说是要帮忙，其实是添乱还差不多，做着做着就变成了拿裱花枪玩耍，还把*油抹到萧蘅脸上。

萧蘅低头看着那些杯子蛋糕，慢慢地、慢慢地笑起来。他拿起一个丑丑的杯子蛋糕，咬了一口。

太甜了，甜的喉咙眼儿发苦。但他还是麻木地笑着，一眨眼，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顾影后说，这样做，你们还可以做朋友，因为顾昭雨就是喜欢假装大度。

也许她错了，萧蘅也错了，他们都低估了_gan情在顾昭雨心里的分量，他离开时的神情让萧蘅意识到，他已经彻底失去顾昭雨了。

仔细一想倒也He乎逻辑，不是吗？zhui上说着“你喜欢别人就跟我说”，其实呢，其实他在意得不得了，是绝对不会那么容易的退回“朋友”的位置的，顾昭雨就是这样的人。萧蘅渴望他表露出的在意，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境下看到了。

他是在意的，而且在意得不得了——所以他们才彻底完了。等顾昭雨从悲伤中回过神来，他会_gan到遭到背叛的愤怒，他会恨上萧蘅，有多在意过，就有多恨。正是因为很清楚这点，萧蘅才一直在拖延，直到他意识到，无论他怎么选，结果都只能有一个。

他把_F_间收拾整齐，想起顾昭雨笑话他“qiáng迫症”，他还说过如果一个_F_子完全按照萧蘅的心意打理，就会跟死人的墓室差不多**

他又闭上了眼睛。其实他们相处的时间很短很短，完全没到_Fill_他所有回忆的程度，但为什么他不管看到什么，都会想起顾昭雨呢？

他慢慢地、在_F_间里转了一圈，他甚至找不到一个能够不去想起顾昭雨的地方。

他该去哪呢，该做什么呢？他就那么行尸走r般的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理智终于回笼了，并且提醒他，他的事情还没做完。

他返回书_F_，从储藏柜里找出了藏好的东西。可能他的状态不太适He做任何事——但他只是想找点事情做。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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