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殷梨亭被他攥住臂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愣了半晌才想起从怀里掏钱,待他付了茶钱再举目眺望,却哪有那偷马贼的影子?不由恨恨跺了跺脚,猛的想起一事,登时脸色发白:不好,给孟老英雄背下的贺礼还在马上!
殷梨亭沮丧无比,戳在大道中间发呆许久,不知是就此回转武当还是继续前行,算算日子他出来也有经十余日,若回武当,一来一回间耽误就将近一月,无论如何赶不上孟远风的寿诞。想到初次独个办事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难过得真想伏地大哭一场,总算咬牙紧咬忍了下去,思前想后,终于下定决心还是继续前行,想到那偷马贼临去时一句济宁归还,明知是诳语,总是抱了万一的指望,当下提气前进。
这日头越来越毒,殷梨亭一路上也不知拧了多少次汗透的衣襟,终于在暮色四合时分赶到了济宁,整个人已是湿漉漉的如同水里捞起来一般,引得路人侧目不已,他早已筋疲力尽,顾不上许多,寻遍了整个济宁的客栈去问有没有个神色可疑的骑着马的青衣人前来打尖。可这样的客人实在太多,店家哪里留心来客是不是神色慌张,踪迹可疑?直问到月上中天还没个头绪。殷梨亭出了最后一家客栈,一时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若其他几位师兄弟来,自会联络当地武林同道,打探消息,可他从前行走江湖,都只是听师兄吩咐,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到事情瘫到自个儿身上,半点法子也无,一时怔怔发呆。
这间客栈小二刚刚被他盘问过,眼下正在门前招揽客人,见殷梨亭容颜清俊,举止温和,很有好感,凑到身前道:“这位客官,天都已晚啦,您要找人恐怕也找不见,要不先在店里住下,明个儿再说?”
殷梨亭心中如乱麻一般,想想也对,无可奈何也只有点头应了,跟着小二进了店,要了间二楼的天字号房。小二见他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等吩咐早就打了桶洗澡水,又备了酒菜。
殷梨亭足不点地赶了一下午路,早已饿得前X_io_ng贴后背,可心事重重压上来,却是无论如何没有胃口,只咬了口馒头便听箸不食,拖着腮呆呆看着烛光发愁。他知道这次备的寿礼是两支三百年老参和一株大内赤莲,至为珍贵。本来武当和孟家堡交情不深,不必预备如此厚礼,只是听师兄的意思是孟家有子侄在五哥失踪之地丧命,这些年孟家堡也曾派人上过武当,此时交好却是为将来五哥了却麻烦,若不是几位师兄弟都有要事在身,本来这趟远行也轮不到自己,如今……唉。
他自怨自艾了好一番,直到整支烛都燃尽了屋内漆黑一片,才不得不合衣而卧,翻来覆去不知道多久,眼皮终于沉沉的覆了下去,恍惚间觉得自己慢慢走向一个极光亮的所在,两旁翠绿色的麦田无边无垠,正当中一条大路笔直的伸向前方,有匹雪白的骏马四蹄飞扬,马背上悬着的老山参和赤莲光彤彤的耀人双目,他心中大喜,就想奔上前去,熟料双腿犹如没入泥沼中一般,寸步难行,眼睁睁望着马儿渐行渐远,自己偏生一步也动弹不得,一时间急得汗出如浆,大喊一声睁开双眼,只见到眼前一片漆黑,愣了瞬间才明白原来是个梦,不由伸手揩把冷汗,心中暗恨:若抓到那偷马贼,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剁成肉酱才能消此心头之恨。
他正在咬牙切齿,却忽然听到头顶瓦片咯吱咯吱几声响,却是有人施展轻功踏过屋顶。他心中一惊,抓起长剑纵身跃起,紧墙壁屏息而立,只听到随后是两声轻响,这次动静却轻得多,几无声息,若非殷梨亭全神贯注,险些无法察觉,他心中暗自罕然:这人轻功好生了得!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
等了片刻,却再无动静,似乎屋顶两人都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殷梨亭在屋内瞧不见外边动静,却也猜到两位高手此时定然就立于自己头顶,却不知要做些什么。他毕竟少年心Xi_ng,忍不住心痒,连丢了寿
礼的烦恼也一时丢开,便想推窗去探个究竟,脚下刚一动,忽然间三哥的话响彻耳旁,“六弟,这番出门千万记得,闲事少理,牵涉到帮派之间的事更要少搀,切切,切切。”三哥俞岱岩重病多年,口齿尚有些囫囵不清,挣扎着交待这些话后已是大汗淋漓,当时自己忍泪应了,出了房门就忍不住大哭一场。如今Mo不清状况,还是该听三哥的话,闲事莫理的好。
他正想着,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钻入耳内:“左使如此穷追不舍,想来定是非要在下的Xi_ng命不可了!”
殷梨亭闻言更加凛然,侧耳倾听,却闻一人淡淡的道:“把东西交来,你自废武功,当可离去。”这人语气淡漠,却掩不住傲气与笃定,似天下生死都不过在他手掌翻覆间。
前面那人语气激愤:“教内早已四分五裂,我五行旗不过Y_u破教自立,有鹰王前鉴,为何左使非对在下穷追不舍!”
后者长笑一声,一把冷冷的声音在夜色中荡开去,金戈隐隐大做。
“掌旗使好生伶俐的口齿,可是要拖时间等人相救么?也罢,若你能抵挡我十招大可自行离去,若不能就留下命罢了。”
殷梨亭在屋内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五行旗,鹰王统统不解,只是听到那被称为左使之人的笑声,恍惚觉着有些耳熟,却冷丁懵住,怎地也想不起来。
先头那人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喝一声,“你莫欺人太甚!”风声大做,想是已扑了过去。
殷梨亭耳听一瓦之隔的头上声响瞬息万变,声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想是两人已动起手来,他犹在苦思,这人笑声仿佛熟悉,却在哪里听过?正在挠头思索,却听那人笑道:“第九招了,不得已,借命一用!”
这最后四字一出口,屋内殷梨亭犹如一个霹雳响在当空,这人可不正是白日里那偷马强盗么!居然自动送上门来!他惊喜交集,登时什么也顾不得上,一把推开窗子,足间一点已跃至屋顶,却见星光之下两人斗得正酣,备对自己那人的背影,可不正是那袭青衫!当即长剑出鞘,直朝那人刺过去:“你这贼人,还我马来!”
那青衣人当推窗声响已知有异,下一瞬背心便是寒意陡生,当下足下一滑,轻飘飘转过身来,却见月下一个少年手中长剑寒光四Sh_e,径直刺向自己,耳听到还马的呵斥,心念一转,已经明白这少年原来是日里被自己抢了马的正主,想不到济宁府如此之大,作贼却被抓个正着,不由也有些好笑。他本拟轻轻松松能避开迎面数剑,却不料剑法如影随形,居然一时躲不开,心中微觉惊讶:这少年原来是武当门下?这倒却有些麻烦。不过到底武艺高强,身子滴溜一转,已在间不容发的瞬间贴着剑峰滑了开去。
殷梨亭愤恨之下,这几招已用上最辣的剑式,待剑锋迸出,心头也不由一惊:要是真伤了人如何是好?不等他念头转老,凛凛剑光中只见那青衣人身形骤然一错,倏地退开丈余,双手始终垂在身侧,身法高明之极,直是不可思议。
殷梨亭心底暗自松了口气,一把火却烧得更加旺盛,剑花一抖直指对面人喝道:“你这偷马贼,还我马来!”
那人闻言缓缓转身,鹅黄色的月光瀑泻下来,照出他一张略见苍白的面孔,只见他眉眼俊雅,唇边含着丝浅浅笑意,哪里半分象小贼模样?看得殷梨亭不由一呆,旋即怒意又涨,“还我的马!”
青衣人低低一哼,不去睬他,只盯着退开老远的敌手道,“还有一招,你束手待毙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