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签订以后,夏青禾给所有参与过这次合作案的人都放了一天假,众人欢呼夏总万岁。
下午的时候,夏青禾正在公司看资料,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响了,他淡淡的扫了一眼,按了静音,没打算接。
然而对方就是不死心,又立马打了两个过来。
“妈,我在忙呢……”夏青禾实在是没办法,接了电话。
“拉倒吧,你不是放假了吗,还忙什么。”
夏青禾开了扩音,把资料归档放回了档案夹里,想着哪天必须给牧城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一顿教训。
“我整理一些资料,你有事儿吗?”
“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你也别太累了,今天回家吃饭吧,妈炖了你爱喝的汤……”
夏青禾打断道,“妈,我是真的很忙,合同刚签下来,我……”
“哎呀,够了,天天给您打电话就是忙忙忙……你们两父子是不是就不管我的死活了,我前两天有些感冒,大晚上的发烧都没个人照顾,我又不想给你打电话吵到你,你说我……”沈蔓文语气一软,适时的狠狠哽咽了一下,“我有时候一个人在家我就觉得,我很孤独…你爸这段时间不在家的,你回来,陪妈吃个饭,就当陪陪我,好不好?”
夏青禾听着她话语里压抑着的哭腔,终究还是不忍心。
沈蔓文吸鼻子,继续抽泣,“你说我除了你,还有别的盼头吗?没有了,之前你出国,每年chūn节都不回来,我要去看你你又这啊那的不让,好几年难得见一面。结果呢,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国了,一回来就一门心思的开公司,三天两头的不见人,自己混出名堂来立马就搬了出去,我一个人我也需要人安慰需要人陪的啊!我让你jiāo女朋友你也不jiāo,jiāo来陪我聊聊天你都冲我发脾气,你爸别提了,老古董一个什么都不懂,就会在部队呆着,你年轻你要拼搏我理解,但是你也不能只顾你自己,对不对?”
夏青禾被她这一声声的,对不对…好不好…弄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了,听她把这些年的苦翻来覆去的讲了一遍,无可奈何的妥协了,承诺她今天一定准时回家吃饭。
沈蔓文破涕为笑,“好儿子,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是心疼妈妈的,那我做好饭等你。”说完,乐呵呵的挂了电话。
夏青禾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到窗前,他舒展了一下坐了一下午的僵硬身躯,远远的眺望了一下这座城市,车水马龙,繁华富饶。
他拥有了他曾经想要的一切,可还是觉得这个人生是缺了一块儿的,是不完整的,那块缺口,是现在的任何金钱物质都弥补不了的。
夏青禾从不在他爸在家的时候回去,每次看到夏育斌,他总是会想起徐康宁,可是想起徐康宁……
下午约了钟杨易,夏青禾收拾好东西就开车出去了,之前钟杨易来找他说是有事儿,结果后来工作上的事儿都耽误了,今天才抽出时间。
夏青禾到他办公室的时候,钟杨易刚好把手头的事儿jiāo代完了。见他过来,扬扬下巴示意他坐,“王磊马上过来了。”
夏青禾和他没什么讲究,进去就躺尸在了沙发上,捏着眉心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钟杨易让秘书送了咖啡过来推到他面前,“怎么啦?合作案不是很顺利吗,怎么还是这幅吃屎的表情。”
夏青禾喝了一大口咖啡醒神,悠悠的吐出一个字,“累。”
“呵,稀奇,”钟杨易怼他,“你不是把自己身体可劲儿造吗,当自己铁人吗,还会说累?”
夏青禾操起桌上的一本《说话的艺术》丢了过去,“去你妈的。”
说话间,王磊被秘书领了进来,他一进门丢下公文包先去里间的小卧室上了个厕所,出来的时候把手上的水甩到了两人脸上,遭到了一通鄙视。
“说正事儿,我托人去查了当年那个法医,已经人去楼空了,当年那事儿之后没多久,他就出了车祸,人没死,但是也残废了,躺了上十年了,据他们邻居说,是过完年就搬走了。”王磊坐下来,抽纸巾很细致的擦手,慢悠悠的说。
夏青禾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又搬走?”
王磊看了他一眼,“如果你时刻要提防着有人要杀了你,你也不可能长期在一个地方落脚的。”
“黎红杰那边呢?”钟杨易问。
王磊往沙发上靠,懒洋洋的说,“查不到,他的大本营不在南城,当年他那么配合案子,把自己择的gān净,很难。他随便找一个什么人替他顶,证据肯定都是天衣无缝的。”
“而且我们是这两年才开始着手调查旧案,很多证据时过境迁,很难找到了。”王磊续道,“而且,你连徐康宁人在哪儿都没有找到,这事儿……”
夏青禾明白了王磊的欲言又止,站起来走到窗边,莫名的有些眼眶发酸,他当年虽然出国,但是国内还有钟杨易和王磊他们,两个人的背景摆在那里,想要知道徐康宁的情况,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五年前,他突然就失去了徐康宁的所有消息,徐康宁一夜之间从原来的监狱被调走了,音讯全无,直到今天。
王磊向钟杨易示意,这小子突然的又怎么了?钟杨易看了王磊一眼,莫名其妙的别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王磊看这两人的死样子,把包里的一份资料拿了出来,“我托人去查到徐康宁的母亲,也就是李丽的家庭情况,她其实是个环境不错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但是跟了徐建平以后,毁了。她妹妹也在十年前失踪了,当时她和家里人闹矛盾,说要离家出走再也不回去了,直到徐建平出事,警方联系到李丽的家里人,他们才觉得不对劲,派了人出去找妹妹,但是没有找到。”
夏青禾回身过来,“什么意思?”
王磊又拿了一份资料出来递给他,“这是我托前辈带出来的徐康宁当时的口供,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李丽到底是怎么死在徐建平前面的?”
钟杨易终于不是那副便秘脸,眼里闪光似的,“你是说?”
王磊打住他,“没有证据之前,这一切都是瞎猜,如果李丽当时已经死了,这案子想翻就很难,如果她没死,那我们不止要找到康宁,还要找到关键人物李丽才行。”
回去的路不算太堵,夏青禾车里放着音乐,依旧是好几年前的老歌。王梓曾经笑他是个老古董,可是钟杨易却知道他为什么钟爱这些,那都是徐康宁教他的。
沈蔓文大张旗鼓的做了一桌子的菜,又给自家儿子盛了汤递过去,兴奋的不停的唠叨,“多吃点儿,都是你爱吃的。这个汤,补脑的,我熬了两个多小时呢~你每天工作那么忙,得好好补补。”
夏青禾接过来,顺势按住了沈蔓文的手,“行了妈,你就安心坐下好好吃饭,别忙活了,行吗?”
沈蔓文点点头,“诶,好,好。”
吃完饭以后,碗筷是夏青禾收拾的,他难得回来一趟,家务就基本上不让沈蔓文动手了。沈蔓文自得悠闲的切了水果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走过去靠在厨房门框上,直愣愣的看着儿子。
夏青禾忍不住笑了,“你看什么呢?”
“你好难得回一次,我看看你还不行。”沈蔓文走过去把碗筷放进橱柜里,背身说道,“青禾,你这周末抽个时间陪妈妈去逛街吧,你好久不陪我了,这马上又要换季了,昨天朋友约我出去吃饭,我觉得我连一套合适的衣服都没有。”
夏青禾想到她那可以去做展览的衣帽间,忍不住笑道,“果然,女人的衣服,真的是永远都不够的。”
“那我不管,你周末得陪我去逛街,你这么多年的不孝,给我买十个衣帽间都不够弥补我的创伤。”
夏青禾无法,感觉他要是不去那就是十恶不赦了,笑着答应了下来,“行,周末下午我有空。”
沈蔓文脸上笑意丛生,很高兴的凑过去,“那周末我联系你。”
“对了,你感冒怎么样了,要是还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发烧容易反复的,这个季节感冒要注意,早晚还是有温差的……”
“哎呀,早好了。我这身体好的很,你就别瞎操心了~”
夏青禾……
果然,感冒什么的,都是借口,都是假的!
周末公司放假,夏青禾却依旧停不下来,一早上和远在美国的钟励开视频会议,钟励那边是晚上七点,灯火通明,他穿着一套质地柔软的居家服靠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橙汁。
“你暂时不要插手这件事,我让其他人去办,看他的反应。”钟励说,“我会让底下的公司慢慢的给他渗透我也会参与竞标的消息,后期抬价,在南城,他的势力怎么都比不过钟家的,黎红杰这个人,我知道他,很讨厌别人从他手里拿东西。”
“到时候你再以外资去注入,和他建立联系。黎红杰未必查不出来这其中的因果关系,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想你都会去做的,所以我不拦你。”钟励喝了一口橙汁,淡淡的回。
夏青禾不再多说,点头表示这个方案是势在必行的。
忙到快中午,夏青禾才收拾东西去了楼下的咖啡厅等沈蔓文过来。
本来想着就去家附近的大洋百货逛逛,可是沈蔓文却非要过来他这边,说是大洋她都逛腻了,得换个地方。
在中心广场给夏青禾试了好几套衣服,又挑了两件贵重的首饰,沈蔓文才终于觉得饿了,提议去旁边的酒店吃饭。夏青禾提着大包小包,直觉得是不是又上当了。
他家老妈对他公司附近不是一般的了解,哪儿逛街,哪儿吃饭,一清二楚。
到了包间,夏青禾看着对面坐着的一对母女,这才终于明白了。
敢情醉翁之意不在逛街,而是相亲!
“妈,你这是跟我玩的哪出?”夏青禾小声的问。
沈蔓文拍拍他的肩膀,越过他径直走了进去,“哎哟我的小美女,等久了吧。”
“哪里,我们也才刚过来。”那位女士忙站起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夏青禾你站着gān什么,赶紧过来。这是你赵阿姨,这是她女儿,楚雨菲,也是澳洲留学回来的。”沈蔓文解释道,“前两天你赵阿姨请我吃饭,我今天刚好过来,想着怎么也不能不叫她,你说这真是太巧了,她们俩母女正好在这边逛街准备吃饭。”
沈蔓文看着门口一动不动的儿子,虽然觉得这样瞒着他安排相亲有点儿不厚道,可是如果她不这么做,按照夏青禾这尿性,怕是要终身不娶了。
夏青禾虽然心里排斥,但也不能当面扫了沈蔓文的面子。只好礼貌的带了笑提着东西走了进去,夏青禾把衣服放在了一边的小桌上,然后拿出之前沈蔓文特意挑选的两件首饰,“阿姨,这是我妈的一点儿心意。”
沈蔓文,“哪是我的意思,是青禾这孩子细心。”
这话说的就太暧昧了,夏青禾不动声色的看了沈蔓文一眼。
赵女士看夏青禾是怎么看怎么喜欢,“蔓文,你真是好福气,这孩子,气宇轩昂,太好了。”
沈蔓文接了话,拉过夏青禾坐在了楚雨菲旁边,“你们年轻人坐一起吧,有话聊。”
楚雨菲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对于这种场合估计也有点儿不适应,她微笑着点了点头,有点羞涩地开口打招呼,“你好,我是楚雨菲。”
夏青禾基本的涵养还是有的,也礼貌的回了过去,“你好,我叫夏青禾。”
然后,就是扑面而来的尴尬。
赵女士主动带气氛,“青禾,我听你妈妈说,你的公司就在附近,我们菲菲现在也是主管市场部的,你们之间呀,可以jiāo流jiāo流的。”
夏青禾这些年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很自我的人,表面总是一副对生活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在意一样。
可是他的心里有块深不见底的疤,不允许任何人试图给他上药给他修复,他就要这样疼着,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挖开来看着,才不至于淹死在那旧疤渗出的血液里。
夏青禾堪堪没冷脸,他没接话。
倒是楚雨菲眼前一亮,问道,“中心大厦的写字楼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夏先生公司主要经营的方向是什么?”
夏青禾扯了扯嘴角笑道,“就是一些外企项目在中国市场的合作推广,年初开始涉及房产开发了……”
沈蔓文和赵女士喝着茶,两个年轻人聊到了生意,也终于艰难的把话匣子打开了。
其实楚雨菲和赵雪很像,都是能力极qiáng的职场女性。她一开始也是很排斥这场相亲的,但是聊下来却意外的觉得夏青禾人不错,思维独特,有能力有家世,长得也好,不觉有点儿倾心。
到了吃饭时间,沈蔓文叫了服务员点餐,看着两人聊得这么投机,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徐康宁刚把旁边包间的菜单jiāo给后厨,隔壁包间的小陈就迫不及待的把他喊了过来,边解释边在原地跺脚,“康宁,等会儿他们点餐,你帮我弄一下,我去上个厕所。这几位祖宗聊了一个多小时了……”
徐康宁接过菜单和平板在门口等着,林松似乎是想把他从那杂乱的后厨提出来,这几天都让他在客房当服务员,而不是后厨洗碗工。
他前段时间刚做完阑尾炎的手术,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一时半会儿的也gān不得什么重活,前堂经理对长相帅气gān净斯文的徐康宁还比较满意,林松提议以后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吃饭的时候自己也更加愿意面对着一个“美人”。
三楼的包间是高档房,每间客房都会配一个单独的服务员。又等了几分钟,徐康宁手里的提示器响了一声,他顺势把挂在右耳的口罩戴好,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身高有一米八,连那简单的工作服都穿的很有味道。夏青禾一开始没太在意,随意的瞟了一眼就低下了头。
徐康宁走进这扇门的那一瞬间就生出了逃跑的冲动,他的双脚像是踩进了一汪泥胶里,动弹不得,包间里两个“重量级”的人物,让他在看到的第一眼就出了一身的汗。
夏青禾和他的妈妈!!!!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的?
徐康宁好不容易稳住了情绪,保持住职业的微笑走了过去,虽然他知道这也无济于事,安慰不了自己丝毫。
但是此刻却非常庆幸自己带了口罩。
“您好,请问吃点什么?”
夏青禾耳朵一动,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他一眼,徐康宁看到他的目光,立刻低头闪开了。
徐康宁说话有着特有的尾调,是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每每听在夏青禾耳朵里,都像是喝了一汪香醇红酒,有些撩人的味道。
哪怕他从少年成长为一个大男人,这股子腔调依旧没有变,反而越发的浓郁。夏青禾听到他的声音,几乎是有些肆无忌惮,盯着那双眼睛一动不动的看了好半天。
徐康宁感觉脑袋都要被烧出一个大dòng了,觉得又要出汗。他微微欠身把另一份菜单放在了桌上,绕到了另一边,“女士您看看菜单。”
声音里透着些微的紧张。
楚雨菲看着夏青禾一动不动的只是看着服务员,忍不住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温柔的问道,“你怎么啦?”
夏青禾依旧看着徐康宁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倒是漫不经心的转了视线,笑的真情实意,“没事儿。”
沈蔓文笑他,自己接过菜单开始点餐,偶尔问一下楚雨菲母女的口味。徐康宁在平板上一一记了下来,他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抖个不停的手,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来。
点菜的过程中几个人还在闲聊,徐康宁隐约间知道了这顿饭局的意义,夏青禾他……在相亲!
徐康宁心里一紧,既而揪的发慌,他越过平板偷摸的看了一眼,楚雨菲穿着简单却质地很好的白T,配着黑色的齐膝百褶裙,一头长发拢在右肩,看上去极其的动人美丽。
一旁的夏青禾却不像是jīng心打扮过的,一身休闲装有种出来和朋友喝喝茶的悠闲自在。真有意思,夏青禾相亲,走的是这种只保证自己赏心悦目的形式么?
徐康宁看不到他的正脸,只能隐在平板后面,偷偷的看他劲瘦直挺的后背。
徐康宁比夏青禾要小几岁,上了高中也一直不长个子,每次看到夏青禾都羡慕嫉妒恨,说他是不是吃了激素,长的有点儿过分了。
夏青禾没事儿就爱秀腹肌刺激他,拽过他的手上摸来下摸去,“来,给你感受一下什么叫搓衣板型的腹肌,怎么样,是不是咯手。”
这种时候,徐康宁往往都是一脚踹过去,“骄傲不死你。”
而如今他也过了一米八……但又有什么用呢!
“服务员,服务员!”沈蔓文的声音把他从回忆里拉了回来,“就这些吧。”
徐康宁接过菜单,走到沈蔓文旁边说道,“女士,我再给您确认一下您的菜单。”
他刚才走了神,多半有漏掉的。
“玉米烧排骨,鱼翅……”徐康宁一个一个的对菜单,夏青禾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加一份凉拌西兰花,还有一份炭烤三文鱼。”正当徐康宁卡壳的时候,夏青禾突然的开口,说了剩下的两个菜。
徐康宁几乎是心惊胆颤的看了看他,并不觉得感恩戴德。他接过菜单,说了句,“麻烦稍等,马上为您配菜。”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他觉得夏青禾是不是认出他了。
把菜单送到了厨房,徐康宁一个人窝在洗手台前傻愣了半天。
半个多月前,徐康宁以一种最不堪的模样迎来了和钟杨易的重逢,夏青禾的出现把他那天深到骨子里的自卑又毫不留情的勾了出来。
疼到几乎昏厥,就连躺在手术台上半死不活的时候,脑子里回响着的都还是钟杨易的那句话,“夏青禾也在……”
过去的种种仿若电影冲进脑海,直至麻醉剂起了作用,他彻底失去知觉。
他并非近乡情怯,知道夏青禾就在南城却不肯相见,也并非矫情做作,让钟杨易帮忙隐瞒他的行踪。
只是想着,当初的他不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毅然决然抛弃了吗?他妈妈不是说,离开以后的夏青禾,过着更好的生活吗?
那么为什么,只有他在这么多年的苦难之后,明明不该有任何念想的这么多年以后,还无法说服自己放下,还揪着过往不放,跟自己过不去呢?
不过现在想想,这样也好,夏青禾已经开始拥有他新的人生……
徐康宁想着想着,却突然安慰不了自己了,他心里像是破了一个dòng,凉飕飕的只往里灌风,在这夏日的燥热里,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
徐康宁深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胸口有点儿疼,比做完手术以后麻醉醒过来还要疼。
你真的已经……忘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