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那个人,现在已经被张起灵狠狠地掐在了一面墙壁上。
“为什么要跟着吴邪。”
说这是一句问句,那这种陈述一般的语气昭示了提问的人心情肯定没好到哪里去,而脖颈间传来的控制的极好的强烈窒息感毫无悬念的揭示了实力的差距——这也是这倒霉的人看见了吴邪选择的是跟踪而不是绑架,他后面跟着的这位张爷凭自己上去硬磕纳和送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又努力的试图往肺里送一点空气,脸都憋紫了却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张爷,我知道在你这儿也没什么好瞒的,你既然也跟着他自然也是看出了点什么吧?我是个怕死的人,您
用不着,我也只不过是个办事儿的,知道的那点东西自然全告诉您。” 脖颈上的力道微微的松了松,那个倒霉伙计满足的大吸了一口空气,脸色还没缓过来就对上了下一个陈述口气的疑问:“你已经跟了多久了。”
“两个星期,从那位小爷到杭州的时候我就接到这活儿了……我上面的人是个娘们儿,底下的全叫她叶姑,她上面还有谁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那倒霉伙计倒也坦白的挺快,看起来确实是个拿人钱财干活的喽罗,倒过来毫不犹豫的就把主子给卖了。
张起灵厌恶的皱皱眉头,一松手将他整个就摔到一边儿去。那伙计爬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土:“得,我许六在这里谢过张爷饶一条命,不过啊……张爷,都是道上混的,我就揣着胆儿问上一句了……”
张起灵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凑过来,将声音压得极低:“张爷,跟了这两个礼拜,我这上房揭瓦的事也没少干,这小爷……”他顿了一下,接着眯起眼睛:“怎么看可怎么像当年道上九门之一的那位齐八爷的儿子……那位齐小爷啊……”
张起灵的瞳孔猛地一缩,眼前一黑,不知怎的就模模糊糊的引出一个片断来:
“起灵,也算你我兄弟一场,我亲自送你上路。”
那黑洞洞的枪口和后面笑的温柔的书生样的面孔,让张起灵几乎从骨子里感觉到一股寒意,他撑住头,眉头止不住的皱起来几乎满满的都被愤怒填满,那许六偏生还极不识相的在旁边聒噪,直吵得他头疼。一把将对方的脑袋往墙上发了狠劲的一摁,他咆哮了出来:“滚!”
那许六明显被砸得蒙了,跌跌撞撞的直用看阎王的眼神看着张起灵,接着几乎是手脚并用的从小巷里落荒而逃。
张起灵捂住眼睛,一只手撑在墙上,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儿,表情里的那种淡定才又一次回来。
吴邪……那不是你对不对……
他双手插在连帽衫口袋里,慢慢的踱步出去,走到刚刚的大街上,几乎是一眼就捉到坐在长椅上一副痴样的吴邪,没什么话,张起灵突然很想过去,他突然觉得今天的风其实很冷。从背后走近了,他刚想在他身边坐下,却听见吴邪的目光几乎已经出神,在碎碎念着什么。张起灵一时间没叫住他,只是低下头,摒住了呼吸听他在说什么。
“小哥……小哥……会回来的……不用担心……不用担心……”
念了好几遍之后,吴邪的头突然一低,懊恼的低语了一句:“闷油瓶……你去哪儿了啊……”
那一瞬间,张起灵真的很想抱抱他。
所以,他那样做了。
吴邪只感觉到肩上一重,接着就看见了那闷油瓶子的头从后面探过来,闭着眼睛深深的皱着眉头,半贴着自己的脸。而他修长的手臂绕过吴邪的脖子,轻轻的环紧。 “小哥……?”
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如同死机的电脑一下子复活了一般,吴邪下意识的眼神又变得有光彩起来,微微偏过头去,身子不安分的动了一下,结果感觉到那个人的手臂环的更紧了。手指恰好垂下来搭在吴邪领口l_uo露的皮肤上,吴邪打了个寒颤,好冰……!难道这家伙是衣服穿得少了?
好脾气的吴小三爷全然忘了要跟张起灵算他无故消失这笔帐,只是看他表情不善的样子,语气都不自觉地放小心了,握住他的手。 “小哥,你很冷?”
接着,他看到张起灵睁开眼睛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他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满脸炸红马上又把手松开
:他娘的自己这是娘们儿兮兮的在干嘛?!他慌忙别过了视线:“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要是在外面冻坏了那也不好是吧 ……那……那个……你刚刚到哪里去了啊?”
张起灵顿了一下,绕过椅子去,坐在了吴邪旁边,目光微微的垂下来:“没什么。”
……那真可谓是让吴邪恼火的最佳回答,吴邪的好奇心蹭一下就被勾了起来,你擅自跑到小爷这儿来又擅自玩失踪当小爷这儿是免费宾馆呢?!他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圈张起灵,穿戴整齐,没有斗殴痕迹,刚刚搭在自己脖子上的两条手臂上也没什么明显的伤痕或者是淤清……哎不对,干吗他一不见自己就以为他必然是去打架斗殴之类的,没准是真的买了瓶水还喝掉了呢?
见吴邪心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张起灵的表情柔和了一点,呆在吴邪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像是有个小暖炉,刚刚的紧绷一点点的松缓下来。想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刚刚许六对他说的什么道上什么九门,其实张起灵格盘过的记忆都没能让他理解,他只是直觉般的认定,许六嘴里的齐小爷,自己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一眼,更不要说把他和吴邪扯上关系。
而眼前这个惯常把人心往善处想的人,天真的可贵。
“吴邪,回去吧。”
果然,只消一句话,刚刚脸上还yin晴不定的吴邪立刻就从出神里反应过来,扁扁嘴默不作声的站起来,和张起灵并肩走着,一路上小三爷被自己的脑内剧场骚扰,沉默异常,倒是张起灵突然很想说说话,并且看着身边这个走神走的太过火的人眼看就要被一个花坛绊倒。
“吴邪。”
“……哎!”被他这么一叫吴邪明显有点吓到,却是停下了脚步却看见张起灵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向还有半步自己就要撞了的花坛,一下尴尬的连表情都不知道做什么好,往自己这边靠了一点绕过了花坛,又走了没两步,他的声音悠悠的飘出来:“小哥,下次你非要走的时候,起码说一声,行么?”
张起灵思衬了良久,摇了摇头:“你会追。”
果不其然,吴邪马上就气炸了,一句“你他娘的”都溜到了嘴边,憋的脸都白了还是爆不出来。我靠这闷油瓶子哪里来的自信说我会追啊?!由于太熟悉不过他搪塞人的套路吴邪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免得一下惹得那闷油瓶子根本连话都不说了——但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一挑眉毛:“你是不是下面还要来一句‘和你没关系’啊?”
那闷油瓶子果真瞄了他一眼之后干脆话都不说了,吴邪瞬间悔青了肠子,语气登时就软了下来:“小哥,我们好歹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你说我会追……好吧,我当然会追,你都不知道多少次救我了,我如果不追那才叫笑话,我也知道我不顶事,但是我好歹总有帮上你的时候。”又在心里默念了一句你他丫从陨玉里出来还是小爷先给发现的呢。
张起灵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看了那张坚定的清秀面孔很久,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有意识的那会儿,眼前也是他微微偏褐色一点的发丝,看上去很柔软,所以意识混沌之间就去mo了两把。而现在他有一样的感觉,伸手去,从吴邪脑后上去,手指轻轻掠过对方的头发。
刚刚还一脸严肃的吴邪,瞬间就傻了眼,但是张起灵的手指还是冰的可怕,眼神却柔和了许多。吴邪僵在那里拼命的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慢慢的将“这只闷油瓶子是不是吃错药了”的想法压回去,轻轻将他的手拿下来塞在自己口袋里:“小哥,你衣服一定是穿得少了,早点回去洗个澡休息了吧。”
张起灵点点头,吴邪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将他像冰块一样的手捂在自己口袋里,一路无话的走回了店铺。
【10】
那天晚上,张起灵睡得很早。
似乎早就习惯
了自己的作息习惯,吴邪见怪不怪的告诉他各种生活必需品的位置,接着又去拿了空调遥控器特意开了空调,然后又握着自己的手试了试温度,那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的脸才又一次笑开来:“果然是外面天太冷了,小哥我再去给你拿条毯子来,你好好休息。”
张起灵看着他忙着在柜子里抱毯子的样子,那些隐隐约约想的起一点点的记忆片断又开始断断续续的折磨人,他眯了迷眼睛,往吴邪客房里的那张床上一躺,也懒得管什么了。
耳边还隐隐约约的有吴邪问他毯子要厚一点还是薄一点的声音,不过这声音在他走进客房之后,就一下子被掐掉一样安静下来,吴邪站在房门口很久都没有动,过了一会儿后,极其小心的将毯子展开来,盖在了自己身上。又拉掉了窗帘,出门的时候,把门轻轻的带上了。视野里落下一片安然的黑暗,张起灵睁开眼睛,目光如同一块被融化的冰一样,温和而柔软。
有了白天那些片段的刺激,张起灵对于今晚会想起什么几乎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将头往毯子里一埋,免得到时候真有什么让自己不得不出声的画面也不要吵到吴邪——他不知道今天外面吴邪就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那张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一边看着电脑打算挨到实在挨不住了再去睡。
混混沌沌的挨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是差不多困了,意识迷蒙之间,张起灵逐渐感觉到四周无比ch_ao湿,张开手心,发现全都是血。
是在斗里,他的脑袋很清楚,甚至很清楚到懒得去管手上的伤。四下打量一下,却讶异的发现不是在斗里,光线暗只不过是因为是夜晚。模模糊糊记得有山有水,在湖边。一地的鲜血,一地的尸骸。接着,一个脚步声急急的走过来,张起灵转过头去,对上一双明显带有急躁的眸子。对方受伤看上去也不轻的样子,身上衣服都破破烂烂的,被血染红了好一片。那张面孔,张起灵只看了一眼,心底不知为什么就泛上一阵悲哀,没有办法控制的用带有轻微蔑视的哀怜眼神看他。而对方浑然不觉,低头看见自己流着血的手,面上闪过一丝微妙的表情,接着轻轻捧起自己的手:“起灵,你受伤了。”
那眉眼细细的,与吴邪很有几分相似。
接着,他便掏出一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药,小小的,他将那颗药丸在手心里一压,就碎成了粉,接着呼吸平稳,慢慢的、一点点地将那个药粉擦在自己的伤口上。
“起灵,会痛吗?”他抬起头来,目光在微微的闪烁,扯出一个微微的笑。他越是这样无辜的笑着,张起灵心底的悲哀越是滔天的吞没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不想承认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去握住那个人的手:“为什么?”
“什么?你指的是什么?你现在很虚弱,就算是宝血也不能乱用啊起灵,好好的,休息一下——”
张起灵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压低了声音,听起来极端的压抑,眼神里带着难以收住的悲哀:“为什么要给我下药?”
“——齐羽?”
那张清秀的脸上温柔的表情,顷刻间荡然无存,剩的只有面无表情。接着,看上去受伤极重的纤瘦身体就完全没事的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因为药物而慢慢倒下去的张起灵。 “起灵,我打不过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是么?”
他柔和的嘴角勾了个明媚的笑容,深棕色的瞳孔里泛起一阵陌生的杀意,这杀意却又不纯粹,含着弄得化不开的忧伤:“可是你不得不死。我有什么办法呢?”他闭上眼睛:“没准死了也好,在这
个局里,只有死了才干净。”
吴邪在外面的客厅里听见张起灵的房里“嘭”的一声闷响。
他一个激灵立马扔下吃到一半的水果马上就开门冲了进去,一开灯就发现张起灵只穿着一件背心,铁青着脸已经半跌在了地上,一只手臂虚扶着床,却是用力的肌肉都在微微战栗,青筋毕现。吴邪心头一紧,发现那闷油瓶的眼神居然带着一股暴戾的狠劲。吴邪顿了一下,咬咬牙靠近去:“小哥!你怎么了?”
摇晃的视野里一触到那张温和的书生样面孔,张起灵只觉得脑袋一炸不受控制的就吼了上去:“……滚!”
一时无言。
接着,张起灵慢慢清醒过来,看到吴邪以要扶自己的姿势僵在那里,那双清澈的多的棕色眸子里,神伤写得清清楚楚。
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后,吴邪垂下眸子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了过来,蹲下来,低着头似乎是在平复心情,再抬起头的时候扯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哥,做恶梦了?要不我给你热点什么喝吧?” 张起灵的目光飘忽了几下,沉了下来盯在吴邪脸上,似乎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下意识的把他当作了齐羽,立刻内疚的皱起眉头:“对不起。”
“没事儿,小爷我不至于被人吼一句都吼不起!”吴邪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好得很,但是手刚碰到那闷油瓶子的身子就吓了一跳——他的体温又变成了凉得吓人的温度,吴邪一下使了劲拉他起来:“小哥,别这样你又得感冒了!我没事儿!想吃点什么么?”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突然一把扯过吴邪,死死的,紧紧地锢在了怀里。
“哎?……小……小哥?!”
这感觉就好比大冬天的时候你脱的只剩衬衣然后往随便哪面墙上一贴——好冷!他怎么会这么冷?!还有什么玄幻的梦能把这闷油瓶子吓成这幅德行?要知道眼前这主儿可是跟粽子脸贴脸都不眨一下眼皮的人,就不拿别人比,就说吴邪也不会被噩梦吓到啊。
“吴邪。”
张起灵的声音,依然是那么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吴邪也不知道怎样才好了,这样埋在别人怀里实在是奇怪,但是下一秒吴邪就决定让他随便抱去好了,他低声地说:“很冷。”
嘿,原来小爷是全自动发热型抱枕啊。瞄了一眼钟,指针也快指向凌晨1点了,自知也该睡了的吴邪拍拍张起灵的背:“小哥,松开吧。”
纹丝不动。
吴邪的嘴角微妙的抽搐了一下:“你让我把掉下去的毯子捡上来再关上灯然后再躺下,不出房间,成么?”
张起灵果真松了手,吴邪看他的脸色不像刚刚那样铁青的吓人,心里也放松了一些,把毯子捞上来又去把灯关了,就毫不客气的示意那闷油瓶子睡过去点——反正在斗里又不是没有这样躺着过,吴邪显然抱着破罐破摔的态度四死命控制自己的思维别往奇怪的方向扯——这闷油瓶子自从失忆之后……对自己好像越来越照顾了…… 刚一钻进被子,张起灵的手臂就好像怕他想不歪似的,直接往他腰上一绕一抱,顿时吴邪又整个和张起灵贴上了。
夜色下也很容易看见吴邪的脸瞬间就红透了,软绵绵的挣了两下:“小……小哥,这两个大男人……”
“别动。”
张起灵又补上一句,果然刚刚还软趴趴挣扎的人立刻动也不动了。
【11】
再睡下去的时候,一夜无梦。
张起灵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对自己突然提高的睡眠质量感到非常的满意。他每到睡觉总是下意识的绷紧神经感觉周遭的异常,然而这回吴邪在自己怀里微微蜷着这么大一个“异常”却反而和安眠药一样,或许是自己对他放心的缘故。
他轻轻放开手,抽回手的时候指尖隐隐掠过吴邪睡的凌乱的短发,便去轻轻的顺了两把…
…居然比起放空眼神来更能安下心来,以后要思考的时候可以考虑mo着他的头发。
就在张起灵淡然的视线里,吴邪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接着慢慢睁开了睡意惺忪的眼睛,比一般人要浅一点的清亮的棕色,他们两个一时间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说话。但是过了良久,吴小三爷嘀咕了一句:“……这梦做的……”接着翻一个身眼睛一闭又想睡。
张起灵突然觉得很好笑,就伸手轻轻拍了一下他。
果不其然,下一秒吴邪整个人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撑着一张无比红润的脸吼出了声:“张起灵你不会搂着我睡了一晚上吧?!”被子被他掀开,一股凉风钻进来,张起灵皱了皱眉头:“冷。”
看他涨红的脸和嘴型,似乎想说“冻死你算了”,但是硬是憋着没有说出来,接着慢慢安静下来抓了抓头发,伸手去mo到床头的眼镜戴上之后颇为无奈的看着张起灵咂咂嘴,思衬了一下之后从床上爬下来:“小哥……睡得还好吗?”
这个问题一出口,吴邪就恨不得干脆一个嘴巴抽死自己得了。我靠会有谁被人压了一晚上胳膊还睡的死沉死沉的啊!小哥又不像胖子似的在他耳边放鞭炮都不醒……更何况还是两个男人……似乎到了这个闷油瓶面前自己的智商全部都被枪毙过一遍,要多二缺有多二缺……!
但是,张起灵点了点头。
……他答了这种二缺问题。吴邪脑袋一个放空,也不知道自己把视线别开个什么劲儿:“呃……呃……睡的好就好,我……我去楼下早点铺里买点早点回来,小哥你自己先洗漱着……牙刷和杯子我都给你拿好了,拿一个袋子扎着就放在那里,你应该找得到。”接着将裤子提提好,披了件外套就往门外逃。
张起灵在他身后慢悠悠的坐起来,拿过自己的衣服开始一件件的往身上套,他终于有所察觉,似乎在遇到吴邪之后心情也隐隐轻松许多,如果可以……算了,不要想不可能的事。
他嘴边薄薄的一点点笑意,便又淡淡的收回去。
吴邪和那胖子谈话的时候说到过自己失忆的事,是从进了那块陨玉在出来后再开始的,在那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留下什么便于寻找的线索。而现在自己的过去唯一的线索就握在吴邪和胖子的手上,和吴邪提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里完美的融合了矛盾。
想说,又极端不想说,但是他还是会说。
那样的矛盾似乎痒痒的挠着人心,他不好受,这一点张起灵还是看得出来的。他对自己好,这一点张起灵也默默的看在眼里。但是张起灵清楚的自知,他永远不可能像吴邪希望的那样过上一个人该有的生活。他童年的记忆似乎像是某种烙印一般忘却不去,他清晰地记得纹那个麒麟的时候,爷爷在他旁边低声地说着:“从今日起,你的名字就叫做了张起灵。你只是为了守住张家的秘密而存在的,不要怪我狠,这世上总有一个人要担着一些事,剩下的人才有活路。”
还是扯开关系的好。
尽管这样想着,张起灵却是乖乖的坐在餐桌边等吴邪回来。他不知道能不能帮上点什么——他的概念里并没有“收拾屋子”这种东西。只能学着吴邪说的样子将一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一个盆里,接着就是惯常的与天花板交流——
果然还是非常在意,昨天想起来的那个叫做齐羽的人。
前后联系一下,十有八九也知道自己在那一刻受制于人,没有死是为什么,那个叫做齐羽的青年
又是怎么回事。枪口已经明显的对准了自己,为什么没有开枪。最让张起灵感到微微不妙的,是那张与吴邪真的挺像的面孔。他皱了皱眉头,最终站起来,目光在这间屋子里四下扫了一遍,期望找到些别的来将吴邪与那人更加撇清。看来看去,除了一些从店铺里带过来的没有翻译完的古帛书拓本,就只有一个开着的抽屉里放着的一些笔记本更能吸引张起灵一些。
他难得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一本非常的新,而另一本明显看上去破破烂烂,像是从哪里挖出来一样,张起灵先是翻开了那本还很新的笔记本,发现是吴邪的日记。很详尽的……记述了下斗的经历,并且对一个叫做闷油瓶的——描写得非常详细。
张起灵捏着纸页,思考了一下,接着又看看那个人的各种描写——哟。他原来给自己起了这样的外号。
不过这些日记看起来都是回忆xi_ng质的,而自己被他写的……嗯,挺正面的。只不过那个字体让张起灵莫名的感到熟悉,这种熟悉决不是什么美好的熟悉感。要不是这是吴邪亲手写的日记,张起灵估计会看完之后直接烧掉。张起灵不知道原来这家伙对自己还有这么赤l_uol_uo的腹诽,不过总是上一句还在“你他娘的闷油瓶”下一句就是“他又在放血了,万一失血过多怎么办?那闷油瓶子当不当自己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