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容王府,晚宴。
柳月准备算计玉白苏,便将容景宸和玉白苏的位置,安排在容老夫人旁边。
其中,玉白苏的位置尤为显眼。
玉白苏和容景宸向长辈行礼后,这才落座。
她转头看着容景宸,他今日穿着黑色长袍,上面用用银线绣着白色祥云,简洁大方。
看了片刻,她自觉无趣,收回了目光。殊不知她偷看容景宸的小动作,都被当事人看在眼里。
「夫人,据说柳姨娘特意准备了药膳,你是其中行家,一会可要仔细品尝。」
玉白苏一听,愣了片刻,下意识想到柳月所说的大惊喜,直觉就是这个药膳。
只是柳姨娘真的会如此蠢笨,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想到这,她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柳姨娘再蠢,也不会蠢到动手脚到昭然若知的地步。
随后,玉白苏扫了一眼远处的柳绵绵。
这个恶毒女配柳绵绵,又准备怎么算计自己呢?
容老夫人讲完话,晚宴正式开始。
这次晚宴阵仗虽大,却只是家宴,只有容王府的人和二房三房的人。
容老夫人一直强调容家人互相扶持,容景宸和他爹容烨自然难以避免帮扶二房三房。
容景宸之父容烨,在朝中为三品官员,更是对容老夫人百依百顺,一腔孝心几分愚,是为愚孝,自然对二房三房多以扶持。
柳月站起来,笑着说,「我特意让厨房做了药膳,益气补血,还有美容养颜之效,诸位尝尝。」
话落,下人将一盅盅药膳摆在众人眼前。
玉白苏闻了闻药膳,眉头一皱。
「如何?」容景宸没有放过她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见她皱眉便问道,「夫人觉得这药膳不好?」
玉白苏摇摇头,这药膳并非不好,而是非常好。
那为什么柳月迫不及待地要众人喝呢?
玉白苏又扫了一眼柳绵绵,顿时明了。
此时,柳绵绵偷偷离席,似是去准备什么。
她不便离席,便让半夏跟着柳绵绵。
不一会,半夏匆匆回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小姐,什么都没有。」
玉白苏敛了目光,耐心等待柳绵绵。
片刻后,柳绵绵端着一碗汤走来,却径直走到玉白苏面前。
玉白苏微微一下,「姑姑,这是何意?」
柳绵绵进容王府的目的,主要是勾引容景宸。
而玉白苏的一声姑姑,直接把两人的辈分拉开了,这样一来,实在有些尴尬。
她只好讪讪一笑,「绵绵一个孤女,怎能担得起容王妃一声姑姑。」
「上次我可说清楚了,你虽年纪尚轻,却是柳姨娘的表妹,担得起我一声姑姑的。」
柳绵绵被玉白苏说得哑口无言,只好转移话题。
「容王妃,上次我不慎打翻参汤,惊吓到你,这汤是我向你赔罪的。」
她把汤递到了玉白苏跟前,眼底透着一抹算计。
玉白苏鼻尖微动,知道这汤里加了东西。还是一如上次,加了让她无法怀孕的药物。
柳绵绵故技重施,难道不怕被自己当众拆穿?
玉白苏笑着推辞,「上次是我不小心,姑姑可不要放在心上。况且我作为晚辈,可受不住。」
「容王妃,你就喝一点吧!这是绵绵的一片心意。」
柳绵绵手上暗暗使力,把碗推到玉白苏那边。
「姑姑,这可是不得,姑姑你喝。」
玉白苏一边说,一边用巧劲儿一推,碗又稳当地回到柳绵绵手里。
柳绵绵手一个哆嗦,汤碗直接扣到玉白苏身上,汤水洒了玉白苏一身。
「哎呀,绵绵不是故意的,容王妃莫要怪罪。」
她嘴角透着邪笑,拿着手帕的手,不擦汤水,却一把撩起玉白苏的衣袖。
雪白的手臂上,赫然露出一点朱红。
柳绵绵就怕众人看不见,死抓着玉白苏的手腕,佯装关切:「容王妃,没烫到吧?」
玉白苏此时,哪里还不明白柳绵绵的目的。
不过一个守宫砂而已,她真以为能将自己如何?
只是,柳绵绵一二再,再而三的招惹自己,饶是玉白苏,也被这个纸片人弄得烦不胜烦。
想来,柳绵绵还是不长记性!
那这一次,她就让柳绵绵好好涨涨记性,知道她是不能招惹的。
玉白苏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放下后,指尖在守宫砂上一抹,守宫砂便奇迹般消失。
柳绵绵不知如此,还大声问道,「绵绵方才见到容王妃手腕处有一处红点,可是烫到了?我看看,你怎么……」
她又一把挽起玉白苏的衣服,露出一截玉臂,可手腕洁白如雪,哪里还有她说的红点。
柳绵绵一愣,守宫砂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玉白苏的手腕,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姑姑,你看错了吧!我见你的衣袖也湿了,不知有没有烫着?」
玉白苏伸手撩起柳绵绵的衣袖,露出柳绵绵光滑如玉的手臂。
那代表清白的守宫砂,也不见了!
这代表着什么,众人心领神会。实在没有想到,一个边城的孤女,竟如此放荡不堪。
柳绵绵见众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一低头,发现自己的守宫砂不见了。
守宫砂呢?我的守宫砂呢?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光洁如玉的手腕上,依旧什么都没有。
她使劲搓着手腕,即便手腕红了一大片,也没看到她想要的守宫砂。
容老夫人见状,面色一黑。
她没想到柳绵绵看着温婉乖巧,私底下竟是放纵无礼,不顾声誉的女子。
亏她之前还觉得柳绵绵这丫头不错。
玉白苏满意地看着柳绵绵的脸色,手一滑把她的衣袖拉了下去,佯装惊讶地说道:「对不起,姑姑,我不知道……」
她语气里透着慌张,可越是这样,越是让在场的人以为柳绵绵做了不要脸的事情。
「不是……不是……」柳绵绵死死捏住衣袖,脸色煞白。
事情怎么跟她计划中的不一样呢!玉白苏手腕上的守宫砂呢?自己的守宫砂呢?
「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容景宸开口,打断这一出闹剧。
刚才他没阻止柳绵绵,是知道玉白苏不会吃亏,也让府中人明白,谁才是容王府真正的主人。
今日之后,谁再敢算计玉白苏,也要好好掂量掂量自己。
因着柳绵绵作妖,容王府众人都没了吃饭的心思,容老夫人直接发话,众人陆续离开。
玉白苏心情大好,愉悦说,「我们回去吧!」
她翩翩起身,留柳绵绵站在原地,拼命找手腕上消失不见的守宫砂。
柳月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柳绵绵一眼,「你不按照计划来就算了,竟然还把这种丑事昭告天下,你是不是不想当容王妃了!」
搞砸了晚宴,柳月心里发堵,直接甩手离开。
柳绵绵的手腕红了一大片,还带着红血丝,看着触目惊心。
「我的守宫砂呢?」
她欲哭无泪,她不在乎容景宸怎么看她,但是她在乎主上啊!
她一直守身如玉,为的就是献给主上,为什么她的守宫砂不见了呢?
……
「小姐,没想到那个柳绵绵,背地里竟然会做那种事!」半夏想到晚宴上的场景,有些意犹未尽。
玉白苏对着镜子拆头发,道:「你以为她的守宫砂,真是因为她不知羞才不见的?」
「嗯?小姐,你的意思是?」
玉白苏笑而不语。
半夏见状,顿时明了,笑得贼兮兮的,喊了声,「小姐,原来是你呀!」
「事情还没完,半夏,你去替我办件事。」玉白苏面带笑意,心里却酝酿好了后续事情。
柳绵绵不是总闲着慌,没事找事么,这一次,玉白苏就要让柳绵绵记住,人言可畏,这四个字!
半夏附耳听去,连夜出了容王府,找人把玉白苏吩咐的事情办了。
「大晚上的,夫人有何要紧事需要处理的?」
容景宸一进门,就问及半夏出门的原因。
玉白苏平静说道:「一些私事,时辰不早了,王爷早些休息吧!」
话落,玉白苏上床躺好,一梦周公。
容景宸见状,哑然失笑。
把他撂在一边不管不顾这件事,玉白苏在短短几日里,越来越理所应当得心应手了。
他见玉白苏睡得安稳香甜,竟鬼使神差地走到床边,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他在床边站了许久,久到腿微微发麻,才转身躺在贵妃榻上,一梦周公。
-
几日后。
玉白苏快速取下容茗嫣身上的银针,提笔写下一张方子递给容景宸。
「上次的药停了,之后按照这上面的方子服药。」
「苍术。」容景宸看也没看,直接把药方交给苍术,让他去准备。
片刻后,苍术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流觞。」玉白苏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羽流觞,问:「方才的针灸,你记住了几个穴位?」
「十个。」羽流觞认真答道。
玉白苏满意地点点头,当初她第一次见师傅针灸时,记住了十一个穴位,羽流觞能记住十个,的确有行医的天赋。
她最近一直把羽流觞带在身边,一是让他跟着自己多看多学,二是让他跟容茗嫣说说话,也能帮嫣儿解闷。
「流云今天如何了?」她又问道。
玉白苏见羽流云身体太虚弱,每日奔波于城南宅子和容王府之间,对他身体无益,她就让半夏给兄弟俩收拾了一间房,让两个孩子住在容王府。
至于羽流觞报仇之事,也不在于这一时。
反正那边的院子给出去,难道容景宸还能厚着脸皮收回来不成?
一提到弟弟,羽流觞神情严肃了三分,「他还是咳嗽,不过比之前好些。」
「嗯,我明天上午为他针灸,你好生照顾他,别让他受凉。」
「徒儿明白。」羽流觞感激地向玉白苏鞠了一躬,道:「多谢师傅。」
玉白苏却不以为意,摆摆手,道:「我既收你为徒,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你安心学医,为师定然倾囊相授。」
这羽流觞是她想要抱上的一根大粗腿,她自然要尽心尽力。
这几日,她还在默默寻找道长的踪迹,可道长也想凭空消失一般。让玉白苏心里萌生的念头,被这盆冷水浇灭不少。
如果真的一直无法回到现代,她只能卖医术求荣,让羽流觞念着她的这份恩情。
即便是三年后,她拿到容王的一纸休书,有羽候罩着,她也能在凌王朝横着走。
沉浸在美好幻想中的玉白苏,忘记了如今的剧情早已发生变化,羽流觞今后能不能成为羽候,都是一个未知数。
「流觞有天赋,嫂子收了个好徒弟。」嫣儿躺在床上,把师徒俩的互动看在眼里。
羽流觞大步走到床边,隔着床幔说道:「嫣儿小姐宽心,我师傅定能治好你的病,流觞也会竭尽全力的。」
嫣儿听出他话里的真诚,心里有片刻的恍惚,她虚弱说道:「那嫣儿,就谢谢流觞了。」
她话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羽流觞微微失神,恍若又回到初见容茗嫣那日的情境。
「嫣儿,你好好休息,明日我再来。」玉白苏看了羽流觞一眼,隐隐觉得他对嫣儿有别样的小心思。
这才多大的小屁孩,就知道情情爱爱了。
不过也有可能,是她想太多了。毕竟原书中,羽流觞和容茗嫣可是没有半点关系的。
嫣儿应了一声,又沉沉睡去。
随后,玉白苏回到槿院。
半夏一见到她,兴高采烈地说道:「小姐,成了。」
玉白苏眉梢微挑,转身进门,「说说。」
半夏明白自家小姐是怕隔墙有耳,立刻跟着进门,边走边说。
「我按照小姐的吩咐,找了几个小乞丐,把你交代的话告诉他们。这才几天,整个锦城都传开了,就连茶馆里说书的都拿柳绵绵的风流韵事说笑呢!」
半夏说得眉开眼笑。
自她第一次见到柳绵绵就觉得这人心术不正,还想对姑爷图谋不轨,所以她不喜欢柳绵绵。在处理柳绵绵这件事上,她做的干脆利落毫不留情。
「很好!」玉白苏递给她一个赞赏的眼神,道:「晚上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点心。」
半夏一听有好吃的,高兴得两眼放光,「谢谢小姐。」
……
「柳绵绵,你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现在整个锦城都在笑话你不知羞耻,放浪形骸!」
柳月听到了近日的风声,跑到柳绵绵房间里教训她。
柳绵绵自知是那日守宫砂一事,对毁她声誉的玉白苏更是心生恨意。
锦城最近传的那些风言风语,柳绵绵知道肯定和玉白苏有关。想到这里,她更是恨得牙根痒痒。
玉白苏这个小贱人,等哪天落在她手里,她一定要小贱人生不如死。
「玉白苏不知用了什么办法,除了我手腕上的守宫砂,表姐,你要相信我,我真没做见不得光的事。」
她一脸哀求,心里也狠死了柳月。
柳月这个蠢货,她在玉白苏手上吃了亏,现在竟拿自己出气!
柳月冷哼一声,道:「我不管你做没做那些事,锦城里的流言蜚语,你最好想办法解决了。」
容老夫人因为这件事已经对她颇有微词,她不能因为这个远房表妹,就失去自己的依仗。
柳绵绵埋着头,没有说话,眼里的狠辣不在掩饰。
玉白苏,这一次先饶过你,日后咱们走着瞧!
-
天阴沉沉的,一大早就闷热得很。
玉白苏睡不着,索性起来翻开手札,研究起嫣儿的病情。
她之前对嫣儿的病做了一个大致的治疗计划,但眼下需要根据嫣儿病情的恢复,更改治疗方法,所以要多花点心思。
这一研究,就是一个多时辰。
轰!
雷声乍起。
玉白苏吓了一跳,思绪这才从手札里挣脱出来。
「看来是要下雨了。」
她望着天,黑压压的乌云一大片,雷声更是一声比一声响亮,听得她心肝颤儿。
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
半夏撑着伞,匆匆跑进来。
「小姐怎么还在窗边看书呢?雨都飘进来了。」半夏一进门,看到玉白苏捧着手札出神,连忙上前关上窗户。
风伴着雨,一阵阵的,倒是把闷热的房间吹得凉爽了不少。
玉白苏听着雷声,身体又不受控制的呆愣住。
她整个人沉浸在悲伤中,又一次体会到了原主的浓烈的情感。
在身体不受控制时,玉白苏却忍不住脑补,自己目前这个状况,算不算精神分裂?
会不会在这本小说中,她一个活生生的人,被整出什么第二人格,第三人格之类……
失控的时间很短,莫名奇怪的,玉白苏又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小姐,你没事吧?」
玉白苏闻言,抬头对上半夏那张还稚嫩的脸,摇了摇头。
这么短暂的时间,半夏应该不会察觉,她身体失控吧?
许是见她刚才在发呆,以为又什么事。
玉白苏索性转移话题,「容王回来了吗?」
原来小姐是因为姑爷没回来才发呆呀,看来小姐对姑爷也很上心嘛!半夏暗想。
「姑爷让苍术传了话,他今日有事,需在宫中多停留些时辰,让小姐别等他吃午饭。」
半夏一边收拾桌子,一边说道。
玉白苏见她在偷笑,心中无奈。
这个忠心的小丫头,难道还没察觉到,她根本不在意容景宸吗?
虽然容景宸也很对她的胃口,颜值高,身材好,还撩人于无形,可架不住他克妻。
再者,他就是一个纸片人,她堂堂一个大活人,就是谈恋爱,也不会找一个纸片人的。
但玉白苏忘记了,谁也逃不过真香定律。
玉白苏收好手札,站在屋檐下发呆。
「容王妃,这是在等容王吗?」柳月尖酸的声音响起。
玉白苏抬头看去,见柳月和柳绵绵撑着伞站在院门口。
看到柳绵绵的一瞬间,玉白苏心里忍不住吐槽一句,还真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恶毒女配这么「爱岗敬业」的吗?
这才消停了几天,又出来作妖了!
「容王妃。」
柳绵绵隔着老远向她行了个礼,好似她这个容王妃多凶神恶煞似的。
玉白苏索性如了柳绵绵的意,也不说话,就让她保持行礼的姿势。
不过片刻,柳绵绵就觉得两腿酸软。
玉白苏见状,故意说:「姑姑可憔悴不少,莫非被外面的流言蜚语气着了?」
一提到这事,柳绵绵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绷住。
她前两日去找主上,将守宫砂找了回来,又苦苦求了许久,主上才答应把有关她的流言蜚语压下去。
谁知今天又被玉白苏提起,简直是往她心口上捅刀子,一下一下的,刀刀见血。
柳绵绵笑得牵强,「绵绵今日上门,是为上次晚宴之事道歉的。」
「姑姑也是好意,不用放在心上,若柳姨娘和姑姑没什么事就回吧!我可没准备二位的午饭。」
玉白苏果断下了逐客令,她可没功夫,和恶毒女配柳绵绵玩什么虚情假意。
然而,柳绵绵又岂是这么好打发的。
她站在院子中间,任由雨水把自己淋湿。
「容王妃,你就原谅我吧。」
柳绵绵脸上沾了雨水,脸畔碎发被打湿,贴在脸颊两边,看着好不可怜。
玉白苏见她装模作样,心中冷笑。
柳绵绵为了那个主上还真是费尽心思,即便是来勾引容王,她也心甘情愿。
「容王。」
柳月的声音响起,柳绵绵和玉白苏两人也都听的一清二楚,两人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容王妃,你原谅我吧,那日,我真不是故意的。」柳绵绵心一横,大步走向玉白苏,故意脚下一滑,狠狠摔在地上。
地上雨水渐多,她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水,极为狼狈。
柳绵绵吐了一口泥水,暗想这次一定要让容王看到玉白苏咄咄逼人的一面。
玉白苏丝毫微动,就站在柳绵绵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容景宸进门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剑眉一皱,神色不悦。
柳绵绵还以为自己有戏,拼命的在地上苦苦哀求,好像玉白苏不原谅她,就是罪不可恕之人一般。
她哪里知晓,容景宸神色不悦,只是因为看到玉白苏淋雨。
玉白苏的衣裳被淋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诱人的曲线。他脸色一沉,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即便有医术傍身,可染了风寒,难受的也是玉白苏她自己。
想到这里,容景宸直接走过去。
柳绵绵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伞,还贴心地给玉白苏遮雨,俨然一副被人欺负还要为人遮掩的卑微模样。
玉白苏不言不语,静等着容景宸的反应。
柳绵绵如此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和自己这个「刁蛮」的王妃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然而,容景宸的反应,又一次让众人错愕。
他大步走到玉白苏面前,语气满是担忧。
「王妃,这么大的雨,淋湿了是会感染风寒的。你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
他不着痕迹地挤开柳绵绵,为玉白苏遮住大滴大滴的雨水。
「多、多谢王爷关心。」
玉白苏讪讪一笑,心中疑惑他怎么是这个反应?
「夫人衣服都湿了,我送你回去换一件。」
话落,容景宸牵上了玉白苏的手,向屋子走去。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柳绵绵小脸煞白,呆愣在原地。
容景宸的反应怎么跟平常男人不一样呢?即便他是容王,也不该对自己如此冷漠,况且他也不喜欢玉白苏啊!
不然,为什么两人一直没有圆房?
对此,她百思不得其解。
玉白苏回屋后,换了件素白衣裳,又让半夏绞干了头发,这才开门。
哪知道门刚开,容景宸端着一碗姜汤走进来,「你刚淋了雨,我命厨房给你准备了姜汤,喝了。」
半夏脸上笑开了花,立刻接下他手中的姜汤,「姑爷,我来。」
她就说嘛,那个柳绵绵哪都不如自家小姐,姑爷眼瞎才会看上她呢!现在看来,姑爷最喜欢的还是小姐。
玉白苏看着碗里褐色的姜汤,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她只是淋了点雨,就要喝这种辛辣的汤水吗?
若不是容景宸满脸担忧,她都要怀疑容景宸是在故意整她的!
她玉白苏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食物,就是姜!
容景宸见她神色不对,问道:「玉白苏,你有话要对我说?」
玉白苏摇摇头,张张口想要拒绝,却看着容景宸担忧的眼神,似被蛊惑一般,一口将姜汤闷进肚里。
辛辣的口感充满口腔,她吐吐舌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美色诱惑了。
哎,作为一个颜狗,她实在是毫无原则。
-
午饭过后,雨渐渐的停了。
雨过天晴,院中又摆上了玉白苏的药材,整个院子都飘着淡淡的药香味,闻着沁人心脾。
羽流觞走进槿院,看到玉白苏坐在树下,正翻看医书呢!
「师傅,我来了。」他随意拨了拨晒着的药材,将混在一起的几种药材一一分开。
这是玉白苏交给他的一个小任务,也是在教他分辨药材。
一个时辰后,他才把今天的药材分好。
羽流觞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腰,这才喊了玉白苏一声。
玉白苏用医书盖在脸上,躺在榻上假寐。她听到羽流觞的声音,清醒过来。
她扫了那些药材一眼,知道他没有分错,对这个天赋极高的徒弟非常满意。
「普通药材你现在能全部区分,今天回去把这本书看了,我明天抽查。」
话落,她将手里的医书扔给羽流觞。
「流觞,你先看书,我去看看嫣儿。」
玉白苏交代一声,出了院门,她径直去了长安院,给容茗嫣针灸。
当玉白苏从长安院出来时,天都黑了。
也不知容景宸回来没有?有没有吃晚饭?
玉白苏捏了捏眉心,意识到自己又挂记容景宸,在心中唾弃自己不能总做颜狗行为。
难道她忘记,容景宸是个纸片人么,关键这纸片人本质还是个渣男!
谁知道,想「曹操」,「曹操」就到。
容景宸见玉白苏从长安院的方向走来,问了句嫣儿如何。
玉白苏被他吓了一跳,一抬眼,对上容景宸似笑非笑的双眸。
「玉白苏,本王很可怕吗?」容景宸见她下意识皱了皱眉,俯身问道。
玉白苏又不能说自己被吓一跳,是刚在心里吐槽容景宸,只好开口说,「我在想嫣儿的病情,一时没察觉到王爷,才被吓到了。」
容景宸听她提起嫣儿,关心道:「嫣儿身体如何了?」
「有所好转。」玉白苏说道:「我之前让王爷找的药有消息了吗?」
虽然他们在南山寺找到了凤来,可依旧还差两味草药。
容景宸嘴唇抿成了一条线,道:「有点消息了,正在全力去找。」
玉白苏没有多问,以容景宸宠妹狂魔的身份,有点消息,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如果可以治好嫣儿,那她就可以安心去找那位白道长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回槿院。
晚饭已经摆好,还热气腾腾的。
半夏见着她,连忙说道:「姑爷早就回来了,一直要等你回来吃饭呢!」
玉白苏无奈,半夏为了撮合她和容景宸,还真是不遗余力。
「先吃饭。」容景宸并没有被半夏说穿的窘迫,气定神闲,动作优雅地动筷子。
晚饭过后,玉白苏准备出去消消食,容景宸把她叫住。
「王爷有何吩咐?」她恭敬又从容,温和且疏远。
因为玉白苏要一直提醒自己,不要被美色所诱惑。
容景宸没有在意,之前她确实爱慕自己,如今却很多变。不过他很喜欢玉白苏的多变,感觉她很鲜活。
不像旁人,除了敬畏他,就是害怕他,或者直白的算计他。
也只有和玉白苏在一起,容景宸才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容王。
他凤眼微挑,带着几分魅惑,「夫人要出去,本王和你一起。」
玉白苏有些无语,直接拒绝,「我就在外面走走,晚饭吃多了,消食。」
容景宸:「……」
玉白苏转身就走,不在理会容景宸。谁知她还未走到院门口,他就跟了上来。
「王爷……」
「本王也吃多了,消食。」容景宸直视前方,没有看她。
玉白苏不再说话,优哉游哉地逛起容王府来。
长廊小亭、荷花池,墨竹林,还有开得正艳的鲜花,其中不乏她叫不出名字的种类。
玉白苏悠闲地走在前头,容景宸就跟在不远处,半夏见了,心里有些紧张。
她说:「小姐,我们不理姑爷会不会不太好啊?」
玉白苏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敲了她的脑袋,「你可知欲擒故纵?」
「奴婢知道啊!」
半夏摸了摸额头,不明白她这话何意。
玉白苏见她一脸茫然,笑着解释道:「我若拼了命的上去讨好他,于他而言很轻易就能得到我。
可我如果若即若离,他就会不自觉地来靠近我,明白了吗?」
半夏一脸崇拜地看着玉白苏,「还是小姐想得清楚!」
「咳!」
主仆二人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玉白苏还没来得及得意,直接愣住了。
「欲擒故纵?」容景宸大步走到她跟前,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额……」玉白苏语滞。
她不过是想逗弄一下半夏,毕竟她还有一个对容景宸痴情的原主人设在,所以想告诉半夏,她自己也在努力,半夏不要再随意撮合她和容景宸。
只是,她显然忘记了,容景宸身为练武之人耳力非凡的事实。
她现在要怎么说?说她是开玩笑的吗?
一旁的半夏早已收敛了眼底崇拜,低眉顺眼地站在她身后。
对于容景宸的问题,她只能说:小姐加油!
容景宸见玉白苏一副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窘迫,觉得有些可爱,心里生出逗弄她的想法。
他向她逼近一步,放低了声音,道:「所以,你对本王恭敬、疏远,都是你的欲擒故纵吗?」
玉白苏大脑飞速运转,索性承认道:「是啊!锦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玉白苏爱王爷,因爱成痴,哪怕婚姻是一场交易我也要嫁给王爷。
我这么爱王爷,难道还不能耍点小手段吗?」
她对上容景宸双眼,竭力装出深情又带着点小愤怒的表情。
容景宸一愣,他原本是想调侃玉白苏,没想到她认真了!
不过,这样的玉白苏,让他心思微动,好像更有趣了。
「小姐……」半夏见她情绪激动,抓住她的袖子小声提醒。
玉白苏这才敛了眼底不甘,向容景宸行了个礼,道:「方才是我冲动了,脑子不清醒,王爷见谅。」
说罢,她就要走。
谁料她还没转身,容景宸就说:「本王说过,此生绝不纳妾,只有一个容王妃,你无须争宠。」
你无须争宠!
这句话触动了玉白苏的心弦,心里忍不住一阵小鹿乱撞。
这一刻,她分不清是原主的情绪,还是她自己的情绪。毕竟她作为一个颜狗,看到容景宸如此认真的眼神,说不激动都是假的。
现实中,敢承诺一生一世一双人都寥寥无几,更何况在一个架空的古代,关键这里的男人,三妻四妾众多姨娘,都是合法合理的。
只是,如果真的在现实生活中,有容景宸这样的一位高富帅给她承诺,玉白苏肯定想也不想的就同意。
可最关键的是,容景宸不是人呀!
呸呸,不是真人。
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敢动心呢?
她对上容景宸那双深邃幽暗的眼眸,久久没有反应。
倒是容景宸眼也不眨地看着她,被她眉眼间的愁思给吸引。
「如何?是不是不敢相信?」他挑眉,眼袋染着三分笑意七分逗弄。
玉白苏被他这么一看,才发觉自己被戏弄了,也开玩笑道:「是不敢相信,无论王爷是要宿在醉吟楼的婉儿姑娘那儿,还是要纳几个通房小妾,我都没意见。」
这句话虽是玩笑话,可也表明了玉白苏心里的想法。
她也确确实实是这么想的,毕竟她不是纸片人,而容景宸也应该有正常的夜生活。
唯有他消耗了自身的精力,她的清白才最安全呀!
容景宸不知道玉白苏的想法,却觉得她话里有话,还隐隐带着一股子醋味。
「夫人这是在为本王上次夜不归宿气恼吗?」
他对上白玉苏的眼睛,也强迫她对上自己的视线。
白玉苏被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我没有。」
容景宸轻笑一声,道:「羽流觞上次说他记得拐走他弟弟的人的特征,你可还记得?」
玉白苏点点头。
「本王从他的描述里推测出那人跟前朝余孽有关,进宫和皇帝商议淮中贼人作乱的解决方案后,就把这件事与皇上说了。
事情紧急,本王更是一宿留宿皇宫。至于所谓的夜宿醉吟楼,不是本王,而是苍术。」
听完容景宸的话,玉白苏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在跟自己解释。
只是留宿皇宫也罢,留宿醉吟楼也罢,哪怕容景宸真的夜夜笙歌,这对玉白苏来说反而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她身为一个「假货」,如果被容景宸发现端倪,她可能真的活不下去了。
那等待她的结果,会不会真的被柳绵绵亲手做成「烤全羊」?
想到柳绵绵,玉白苏脑海中猛然冒出那个神秘的主上?
她要不要告诉容景宸,柳绵绵和那个主上的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