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
“咳咳咳!”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入正要开张的“夜枭”。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从内室走出。正好看见中年男人,“五浮!你身体不好,就赶紧回家好生休息,反正有你表弟帮你顶着。”
“表弟?”五浮一惊。他在此地无亲无故,何来的表弟?
“昨夜有个叫六闲的年轻后生,傍晚来这里说你生病了,来帮你顶班。你不知道?”
“六闲?”
“是啊!我起初不同意,荷官的工作岂是随便一个人便做得来的。结果他给我表演了一通一柱擎天,好家伙能把六个色子摇成一点。摇色子的功夫相当俊!”
“他怎么来了?”五浮根本没听清老板在讲什么,或者说根本没去听。
“他今天还会来吗?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让他来代你吧!”微胖的老板在一旁希冀着。
“……”五浮沉默了。
“六闲!你来了!”老板正在等五浮的回答,没想到六闲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赌坊的门口。
五浮抬起头来,正看到站在门口,同样也看着自己的六闲。而六闲手中纸袋装着的金桔洒落一地。
“五浮!表哥!”六闲冲了上去,一把紧紧的抱住五浮!
五浮一瞬楞在那儿,拥抱六闲的双手举到了半空,迟疑了一下,才落在六闲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来了。”
“你们不是早就见面了吗?”一旁的老板被弄的云里雾里的。
六闲松开怀抱,一手搭着五浮的肩膀,一边露出自己两个兔齿,爽朗一笑。“我昨夜路过这里,原本是想进来赌赌,正巧听见这里的伙计说昨日请假的荷官叫做五浮,跟我表哥同名。”
我原本就是来寻表哥的,苦于这些伙计没人知道五浮表哥的住址,我想十有八九他是被事情绊住,就自作主张替他顶班。也便于打听他的消息。”
老板看着这一黑一白两个装扮的准荷官心里早乐开了花。“你们二人好容易重逢,今日我就给你表哥休假一夜好了。”
六闲赶忙一拱手“多谢!”一边拉了五浮的手“五浮表哥,我们多年未见,今夜可要好好喝两杯。”
两个男人一个拉着一个,一前一后的走在这微微Ch_ao湿的江南石板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就那么走着!
风越来越Ch_ao湿!柳树的摇晃也越来越剧烈。前面的六闲也越走越快,五浮又开始咳起来,不过都用帕子遮住了口。
五浮几次想开口,却因为六闲步伐极快没有说出来。
五浮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歉疚,无奈。六闲只是在前面拉着他的手臂,快步的向前,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巷子。
直到两人走到一处人迹稀少的桥上。
五浮终于忍不住开口,“停!别走了!”
前面的六闲就那样忽然停了下来。两人就那样拉着着在桥上,
仿佛定格一般。
五浮咳了咳,“你要带我去哪里?”
六闲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五浮不知道六闲在做什么,只能听到他深呼了一口气,看到他似乎仰头看了看天,又底下了头。
“六闲……”五浮试着叫了一声,六闲已经紧紧的抱住自己,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
“四百年了……”五浮感到有几滴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单薄的长衫肩膀处。“四百年了!我找你找得好辛苦!”
六闲的声音慢慢的开始抽泣起来。“你知不知道,这四百年,我一个人吃,一个人睡,一个人办差,一个人……”
“四百年了,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我……咳咳咳……”五浮没说几个字,又开始剧烈的咳嗽。
六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支起五浮,看着他的脸,“还有!你为什么要把脸搞成这幅模样。”
“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
六闲修长的手指轻拂过五浮的脸庞,那张中年男人的苍白脸颊就起了变化。
再次看过去时,那张松弛的中年男人的脸,已经变成一张白如温玉绝美的脸庞。细长的眉毛轻蹙在一起。漆黑的丹凤眸中雾气蒙蒙,柔和曲线的琼鼻沁着汗珠,薄薄的双唇的泛着苍白,却一点不影响他和谐的美感,虽然依旧是一个男子,却更增添一种病态的美。
六闲不觉看的痴了,喃喃的说道,“是了!这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