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的确是这个词没错,岳洋看见前面一个人的背影挺像路子明,于是本能地放缓脚步尾随。今天就要安排座次表,他跟路子明肯定做不了同桌,既然如此干脆借着紧张的高三生活减少接触,坚持不碰面、不对视、不对话的“三不”政策,斩草除根以免节外生枝。
路子明的身材属于那种就算背影也能迷倒一片的,一米八的身高,肩宽腿长肉结实,红色T恤配上条屎绿色的校服裤子都挺顺眼,加之今天的早饭称心合意,走起路来多多少少有点明星的拽样。岳洋跟在他屁股后面走了没几步就把刚才的决心抛诸脑后,赶上前去一拍肩膀:“早啊,路子明。”
早饭好吃万里无云神清气爽,路子明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完美,完美得想要在早晨新鲜的空气里吐口唾沫,正在酝酿着被岳洋的出现搅和了,硬生生把汇聚在门牙缝里的口水吞回去,脸色瞬间转Yin:“神出鬼没的,你上瘾啊?”
岳洋猜不透为什么一句问好就把他惹毛了,只得一路赔笑尾随他走进教室,在写好座次表的黑板上找了半天,晴天霹雳一般发现自己名字旁边赫然写着“路子明”。
原来是岳母打电话到班主任那里,得知虽然岳洋跟路子明一见面就动手互殴,但最终结局是两人重归于好还一起搬宿舍,再打探又听说路子明的成绩不错,更觉得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是相得益彰的好事,于是就有了这样的安排。
岳洋对这样的现实悲喜交加如坐针毡,手不知道该往哪放,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看,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听课,最后干脆昏昏沉沉打起了瞌睡。等他被路子明大脚踹醒的时候,英语老师正把脸拉得像驴脸一样长,一颗粉笔结结实实地敲在他额头上。
岳洋站着听完一堂课,一下课就被一帮幸灾乐祸的兄弟团团围住揉来搡去,旁边的路子明恨铁不成钢地啃面包,指摘说岳洋这个瞌睡打的没有技术含量,喷出的面包屑沾在他汗津津的脸上。
岳洋正摒除杂念憋检讨,突然间一块酸臭的布糊在脸上擦来抹去,一转头看见路子明正拿着T恤下摆龇牙笑,衣服下那具结结实实的身体毫无预警地闯进眼里,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鼻子进水似的酸涩,脑海中迅速闪过他当年光膀子跟人干架的场面,心里一哆嗦“啪”地打开路子明的手:“别擦了,烦着呢。”
路子明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跟兄弟们使个眼色:“弄他。”抬脚把岳洋的凳子踹开,一个饿虎扑食摁住岳洋就掐他Dang部,旁边还有些别人七手八脚地帮凶咯吱。岳洋带着复杂的心情受着多面夹击狂笑在地上打滚,命根子还攥在路子明手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到政治老师进门才逃过一劫,狼狈不堪地爬起来准备上课。
“怎么样?不瞌睡了吧。”路子明给自己的暴行找了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岳洋看他一眼:“托你的福。”
几天相处下来,岳洋渐渐发现自己误会了路子明,他并不是个只知道用拳头说话的痞子,而是个纯粹的神经病:一会儿冷着个脸跟谁欠他二五八万似的,一会儿又跟吸了笑气一样四处找人宣Xie他积存的笑话;一会儿头脑清楚逻辑严密帮别人解题,一会儿没事找事对岳洋恶言相向拳脚相加……神奇的是,他这种烂脾气居然有相当好的人缘;更神奇的是,连最大受害者岳洋也觉得他这样挺好挺顺眼,明明是走读生还办了张饭卡吃学校食堂,上午的课一结束就紧随路子明的脚步拔足狂奔在抢饭大军的最前沿,一个占座一个买菜,以天衣无缝的配合问鼎饿魔之王。
岳洋和路子明的关系很铁。这事不久就成了班里人的普遍共识。
“我这么个花季少年,天天跟一个男的吃饭,真草了。”
岳洋一口馒头差点喷出来:“哥们儿你早过了花季了,马上就要青年了你。再说了,哪个女的能跟上你抢饭的脚步?”
路子明扭头瞅一眼身后热火朝天的食物争夺战,转移话题开始嫌弃岳洋打的菜难以下咽。
“这是厨师的问题关我屁事。”
路子明的好心情并没因为被顶嘴而被破坏,摇头晃脑地大吃大嚼根本看不出所谓的菜难吃。岳洋对他这种吸了笑气的状态习以为常,低头把冒出来的想法混着饭菜一起吞进肚子里:什么时候能亲他一口就好了。
他对路子明的情愫说来有点话长,得追溯到三年前的十五六岁。那时的两人正值花季,火力旺气血足,个子也窜得高,在初中的小小江湖里可谓叱咤风云的人物。一山容不得二虎,尽管没什么交集,但就是互相看不顺眼,时不时来点小摩擦什么的。直到某年某月某一日,岳洋不知怎么惹毛了校外的一伙痞子,被人堵在校门口就是一顿痛打。虽说彼此是死对头,但到了危难的关键时刻,路子明还是有反对分裂一致对外的觉悟的,当场脱光膀子加入到热火朝天的战斗中去了。
岳洋正被人揍的晕头转向迷迷糊糊,看见白花花一团扑过来反Sh_eXi_ng地就是一拳,正好撞在路子明的鼻子上。路子明也不含糊,一个扫荡腿撂倒岳洋,顺带加上一脚,边踢边骂你个瞎了狗眼的老子帮你你还敢打老子。他腿劲大,岳洋几脚就被踹出纠纷圈,眼睁睁看着路子明趁着混混们也没搞清楚他是敌是友就一通乱打,愣是坚持到敬爱的一一〇赶到现场。由于路子明是一边高喊“有事好好说别动手”一边打进去的,又加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看不得清秀白净的孩子受伤,路子明不仅被无罪释放,还成了民间见义勇为的榜样。
岳洋作为受害者自然不会被追究太大责任,打架受伤是常事,他也不在乎,可谁都没想到他心灵上会受到震撼——案发当时岳洋还没开窍,连飞机都没打过几次,倒是岳母颇为儿子操心,甚至开门见山地问过,没料想岳洋腾地红了脸,好几天都对她绕道而行。直到有天岳洋打枪忘了锁门被撞个正着,岳母才如释重负,觉得儿子终于长大了……扯远了。——话归正题,岳洋那时打枪是出于生理需要,刚处于Xi_ng萌发的初级阶段,这一架打下来,路子明白皙结实的一具身体着实晃了他的眼,从此就有些迷恋的前兆,一天到晚以报恩为名纠缠尾随当小弟,搞得路子明烦不胜烦。说时迟那时快,他心里的小小萌动还没来得及成型,做父母的就开始为儿子的前途担忧:初中马上就混完了,不及时修正到高中再混下去考不上大学可怎么办。思来想去干脆快刀斩乱麻,直接把岳洋发配到市里最好的寄宿学校去了。
临走前岳父岳母与儿子进行了一次长谈,无非是前途命运之类种种,一直处于被自由放养状态的岳洋听了爸妈难得严肃的一席话,也觉悟到是该用功的时候。不过用功是一回事,追求自由是另一回事,他用一点小贿赂收买了门卫,不仅能自由进出校门,闲暇时间还会被门卫们拉着看片进行成人教育。三四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对着屏幕大声吞口水,围成一圈打枪顺带嘲笑岳洋装十三。实际上岳洋不是矜持,是他对女体硬不起来,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Xi_ng无能的Yin影中。后来日本换欧美,眼珠子反倒跟着L_uo男走,同Xi_ng恋这个词从天而降,铿锵有力地砸在他的头上。
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他歪打正着地看了人生中第一本
耽美漫画。
这本启蒙书的书皮上赫然伪装着“习题集锦历史篇”几个大字,堂皇地放在一同学的桌上混淆视听。岳洋本意是借书用功,那位埋头苦学的始作俑者就那么毫无警觉Xi_ng地让他自己拿。结果当他在被窝里为了即将到来的考试打算通宵奋战的时候,惊恐地差点从床上翻下去。
那是本尺度较大的漫画,某些镜头的劲爆程度在此不作详解,总之当岳洋由着惯Xi_ng将“习题集锦历史篇”顺手一翻,心灵深处的那扇门就被猛地一脚踹开,震动之大令他赶紧忙不迭地从上铺爬下来,战战兢兢晃进洗手间在暗淡的灯光下把“历史篇”从头到尾翻了个遍。
Sh_e空最后一管,岳洋把书掖进后腰,手里握着软下去的小兄弟扶墙压抑着憋憋屈屈抽泣半晌,又因为枪打得过于激烈干呕半晌,这才渐渐缓过神来,绝望地承认自己就是传说中的同志。
第二天岳洋怎么把书偷偷放回去按下不表,只说他并没有就此向本Xi_ng妥协,拼尽全力把注意力往女生身上扯。海边的太阳把他晒成挺爷们儿的古铜色,端正的五官透出隐隐约约的无名忧郁,这些素质让他轻而易举地挤入了早恋的行列。然而江山易改本Xi_ng难移,比起握女孩的手,他还是偏爱球场上跟男同胞们短暂有力的冲撞。更可悲的是,他的“早恋行为”被老师“及时发现”并棒打鸳鸯,强行结束了他的自我拯救。
所以深究起来,路子明是岳洋唯一喜欢过的人,也是他的初恋。得知要回县城攻读高三的时候,路子明的样子确实在他心里有过惊鸿一瞥,但岳洋并没把这当回事,毕竟那是年代久远的人物了。谁知造化弄人,他居然跟路子明分在同班。这一见面,当年潜伏的感情立即被激活,接下来的行为则纯属本能:搭讪、挨揍、献殷勤。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事必须就此打住,刚在悬崖边上勒住马,又被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脚踹下深渊,岳洋这才认命,忐忑又带着点窃喜地勉强接受这一场孽缘。
如果说高三生活是地狱,那路子明的存在就是魔鬼把人往火坑里塞的时候用的那把大叉子。大夏天的,他身上的汗酸味相当重,如果暗恋他的是个女孩,必然忍无可忍要求帮忙洗衣服。岳洋呢,非但没有这个觉悟,还日益适应了,非但日益适应了,还觉得这股味道特别Xi_ng感,闻着就心痒。而除了释放嗅觉刺激,路子明还有个极为不雅的爱好——边做题边挠肚子。前后左右都是雄Xi_ng,他挠得那是肆无忌惮,露内裤是常有的事,有时嫌裤腰那里热图凉快往下褪一点,就连腹股沟都看见了。
这一切恶习恶行已经对岳洋构成严酷的折磨,更不用说路子明掐起人小兄弟来下手又准又狠,好几次都把岳洋掐得几近露馅,岳洋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克服这种近在眼前的诱惑。
国庆之后午休时间从原来的两个小时缩短到一个小时,学校为了保证学生充足的精力,规定了长达半小时的强制Xi_ng“趴桌午睡”。转学生岳洋着实稀奇了一把,想到每天中午隔壁都会趴着个路子明就觉得天堂与地狱共存,一边兴奋一边惆怅不知不觉就停了筷子。
“你不饿是吧,我不够了。”路子明看岳洋傻愣着不吃饭,伸手拿个他的馒头往嘴里塞。
“我饿!”我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你就只知道抢我饭吃。岳洋蓦地冒出一股无名邪火,一嗓子令方圆一米之内顿时安静2秒。
路子明脸色一变,抬脚正中他Dang部:“你喊什么喊,不就是个馒头么。”
“我靠……”人在食堂,身不由己。岳洋疼得要死要活还不能揉,只好低头狂掰手里的筷子,路子明则毫无愧疚地几口吃完手里的馒头,拍下筷子端餐盘走人。
岳洋,硬了。
这边路子明回到教室,一眼看见自己桌上的语文卷子,脸色当即Yin沉下来。
对路子明来说,语文是永远不能突破的关卡,再怎么努力也会在阅读和大小
作文上栽跟头。瞥一眼同桌岳洋的卷子,高分,一怒之下撕烂了自己的。
就在他撕卷子的时候,被他一脚踢硬了的岳洋正躲在厕所隔间里握着已经软下去的小兄弟发呆。
同Xi_ng恋也就罢了,喜欢上这么个怪胎也就罢了,可有SM倾向这种事就太离谱了。岳洋抽了自己一嘴巴,自问:有快感吗?没有啊。有硬起来的迹象吗?也没有啊。弹弹Gui头,没反应。弹狠点,疼得龇牙咧嘴,更缩回去了。他以前也在路子明的狠掐下半勃起过,可这次是极端恶毒的打击,怎么偏偏硬得如此完美呢?还没苦思出个结果,午睡铃声响了,岳洋抽了抽鼻子,把小兄弟塞回去洗手回教室。
路子明正趴桌上眯着,听见响动睁眼盯着岳洋看。岳洋没搭理他,抓起桌上的考卷往抽屉里一塞,径自趴下给他个后脑勺。
“哎,”路子明拍拍他胳膊小声说,“你考得不错啊。”
岳洋正在考虑人生命运的大事,抬了抬胳膊表示“你给我滚边”。
“你他妈……”路子明意Y_u骂他小心眼,想想踢人家小兄弟也确实不对,缓下语气说,“上课讲卷子的时候能不能让我看看。”
岳洋烦了:“看你自己的去!”
全班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路子明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啪”一声把卷子残骸拍在桌上:“我低声下气地求你你不爽是吧,信不信我把你的也撕烂了!”
岳洋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撕了:“我看你撕什么!”
路子明大怒,一捶桌子站起来:“你找碴儿是不是!”
“他妈到底谁找碴!”
两人就这么扭打成一团,被巡查的老师逮个正着,立刻押送办公室进行激烈的批评教育。路子明用指节堵住流血不止的鼻子在一边尿急似的抖腿,岳洋嘴唇渗血肿着眼眶笔直地站着,两人哼哼唧唧地交代错误表示一定反省好好做人并且接受罚站两节课的处置,好不容易打发了一众闻风围攻的老师们。
“这下真的是用不着卷子了。”等办公室里清静下来,路子明用胳膊肘捅了捅岳洋的腰眼。
岳洋勉强笑了声附和他的幽默感,心里却流泪呐喊:我招谁惹谁了!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我的未来怎么就这么无助!我的前途怎么就这么黯淡!我这是造了哪门子孽啊我!
他真的哭了。
路子明耳朵挺尖,听见浓重的鼻音一转头看到岳洋哭得鼻涕都出来了还硬挺着不出声,忍不住讽刺他:“我说岳洋,你怎么这么不带种了?都是挨过揍罚过站的爷们儿,你哭屁呢。”
“哭的就是屁。”岳洋拧了拧鼻头,把鼻涕抹在办公桌底下。
路子明乐了,踢他:“行了行了,我成绩垫底都没哭,你不就撕了份卷子么。”
岳洋哪有心思和他争辩,只恨眼泪就是忍不住,还越忍越汹涌,这一来路子明就急了。“大哥你行行好,再哭下去就好像我欺负你似的,我给你踢坏了还是怎么着?你……”
正说着,岳洋肚子发出震天响的咕噜声。
路子明鄙夷地看他一眼:“原来你是饿得哭。”
我的一世英名啊!岳洋哭笑不得,看在路子明眼里那就是哭得更凶了。他知道抢了别人的馒头踢了别人的Dang把人弄哭是不对的,不
好意思再刺激岳洋,等他平静下来撕一页贴在墙上的什么通知揉软了递给他:“擤擤鼻涕,今天晚上我请你吃烧烤。”
岳洋接过纸团展开糊在鼻子上,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用。”
“哎呀我请你吧。”路子明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嘴脸,“今天确实我不对在先,给你赔礼道歉。”
“好,行。”岳洋这么说只是希望迅速结束谈话,跟这个出不了校门的住宿生纠缠这个话题根本没有必要,只当他就这么一说,自己就这么一听。没想到下了晚自习路子明就跟同宿舍的兄弟嘀嘀咕咕交代怎么把被子卷成以假乱真的空心被窝,勾住岳洋肩膀拖下楼往停车区走。
“你还真请啊?”
路子明弯腰在他胯下一捞:“废话。”
“靠,”岳洋赶紧抓着他手腕往后退,“你一天不弄我难受是吧?过十五分钟就锁校门了你怎么回去?”
“翻墙。”路子明用膝盖顶他肚子,“抓紧时间,我知道有个店特别好吃。”
岳洋没辙,骑着自行车七扭八歪找到路子明说的那个烧烤店,后者很激动地点了五十块钱的肉串鱿鱼馒头茄子辣椒。岳洋也很激动,他回到县城之后就被掐断了零花钱,很长一段时间都看着学校后门的烧烤意Yin。这又嫩又香的茄子往嘴里一塞,心情也好了,门禁也抛到脑后,等回过神来别说学校门禁,连宿舍门禁都过了。
他只好把路子明载回家。
岳父岳母正琢磨着岳洋怎么这会还没回家,是不是跑哪谈情说爱去了,听见敲门声一齐上前准备兴师问罪。一开门,俩鼻青脸肿一米八几的小伙儿站在面前,就给冲击了一下,定神一看,一个黑不溜秋神情抑郁,一个白白净净笑靥如花,强烈的对比又给冲击了一下,差点儿就把他们关在门外。
岳洋硬着头皮作出好哥俩状搂着路子明进屋,向家长介绍:“这是我同桌。”
“路子明是吧。”岳母看见这个成绩不错长相上乘的孩子挺高兴。
“阿姨好,叔叔好。”路子明迅速识别出这个家庭的掌权者,同时对居其次的岳父憨厚一笑,一出手就征服了岳家23的人口。
“他是来……来洗澡的,他住校,宿舍洗澡不方便。”岳洋临场发挥编了个谎,自鸣得意。
“打扰了。”路子明脸不红心不跳的接茬。
岳父极尽地主之谊:“那肯定是不方便,以后常来,随时欢迎。”
倒是岳母看一眼两手空空的路子明问:“怎么不带换洗衣服?”
完了!两人同时在心里呐喊一声。
“男孩就是这么不讲究,来来来,小明,我给你找几件衣服,你和小洋俩个头差不多。”岳母乐呵呵地自圆其说,亲热地拉着路子明去挑衣服,让岳洋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过趁路子明洗澡的空儿,岳母立刻显出狐疑本色,揪着岳洋的耳朵拉扯:“说,你们俩干什么来着?又跟谁打架去了?”
“没有,”岳洋是个孝顺孩子,特别不想让爹妈操心,就把除了踢Dang之外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我们闹着玩呢。”
“闹着玩你还把人家打成那样?”
“什么叫我打他,我伤的比他重多了,脸黑看不出来。”岳洋抻长脖子指着伤处把脸往岳母眼前凑,“你看你看!”
“行了行了,”岳母憋不住笑,确信这场架是他们的友谊表达,“他就是来洗澡的?”
“啊,就是啊。还能是来打劫的?”自己的老娘围着别人团团转,给他配备了新的洗漱用具奉为贵宾,还对自己的伤势不闻不问,岳洋很不爽。
“我看你才像个打劫的。”岳母白他一眼,显然是被路子明的外表所蒙蔽,胳膊肘往外拐,“今天晚上就别熬夜学习了,早点睡。”
岳洋一听这话更烦躁了,一张床睡就够折磨人的,还要同时睡,简直是灾害:“我为什么要和他一起睡?我在书房看书,又不打扰他睡觉。”
岳母是存着私心不想让人知道儿子的成绩是熬夜用功出来的,也知道这小子根本不会体谅自己的苦心,就懒得跟他多费唇舌:“你反抗期不是早就过了吗?怎么又和我对着干啊你?再不听话,我让你爸揍你了。”
岳洋冤屈得真想一脚踹开浴室门:路子明啊路子明,你哪是请客赎罪啊,你简直是来破坏我的美满和谐的家庭的!
家长都是围着孩子转,既然岳洋不熬夜,岳父岳母也就乐得早早睡下,剩下岳洋一个人面对凶险的境地以及穿着自己的背心短裤的路子明。
“有镜子的厕所真爽。”路子明把漱口水吐进洗手池,捧水冲嘴。
“你出去行不行?”岳洋正要洗澡,可恨他赖在洗手间里自恋不走,手扶在腰带上解也不是不解也不是。
“哟。”路子明转身Mo他X_io_ng部,“矜持什么呢?又不是女的。”没想到他X_io_ng肌厚实,Mo起来手感挺大。路子明这人欠,一定要找出切实的证据来验明正身就扒岳洋裤子。他死命地往下拽,岳洋就拼命的往上提,一来二去又在地上扭成一团。岳洋顾及睡觉的父母手脚上放不开,路子明可不管这些,轻轻松松就占了上风,骑着岳洋一顿胖揍,趁他两条胳膊都用来护住脸,转手Mo进他的裤子。
岳洋整个人都定格了。
路子明仔仔细细估Mo了尺寸,拉开裤子看了看自己的:“比我稍微小一点,挺不错的。”一边变相自夸一边拖起岳洋,“用过没?”
“……”
“别不好意思。”路子明拍拍他肩膀,“这是男人之间的友谊。”
“友谊个……”岳洋那个“P”字还没说出口脸就红了,刚才实体接触的时候精神过度紧张没反应,这一放松下来,那种触Mo的感觉就在脑海中不停地回放,急忙捂住关键处。
路子明看看他涨红的脸,又看看他Y_u盖弥彰的掩护:“这么敏感,处男?”
“我是不是处男干你什么事?”岳洋恼羞成怒,“还让不让人洗澡了?出去!”
“哥们儿啊……”路子明惋惜地摇摇头,关门去睡觉。
岳洋松口气把门反锁,脱下裤子发现自己不争气的弟弟挺拔得像棵白杨树,一股灭了非处男路子明的冲动油然而生。杀了之后要不要Ji_an尸这个值得探讨的问题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好好教训一次路子明,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不能总是这么被他踩在脚下。
为了保存体力,岳洋没有撸管发Xie,先用冷水淋浴,对小兄弟好言相劝软下去,窝着火憋着气就冲进了卧室。
路子明很不给面子的睡着了。
他四平八稳地舒展四肢躺在靠墙的那半边床上,一条薄毛毯盖住肚子,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岳洋没料到这种情况,一个巴掌拍不响,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想了想还是睡吧,伸长胳膊越过路子明Mo墙上的电灯开关。
一瞬间,他和路子明形成了一个极端暧昧的姿势,如果岳洋的胳膊顺着墙滑到路子明身侧,简直就该顺水推舟的亲下去。这念头电流般迅速蔓延到岳洋身上每一个神经末梢,所有的部位都在膨胀。岳洋的脸蓦地红了,一鼓作气关灯躺下盖上毛毯紧紧闭起眼睛,却无法逃避印在视网膜上的视
觉残像,身边路子明散发出来的体温也跟微凉的空气抗衡,暖洋洋地烘烤着他的皮肤。
岳洋僵硬地转过头去,在朦胧的夜色中渐渐看清楚路子明的轮廓,吞下一口口水。“哎,你睡了吗?”他拍拍他的脸颊,“路子明?我知道你没睡,起来。”
路子明毫无反应。
岳洋吸口气壮了壮胆,凑到路子明耳边:“傻逼,傻逼。”
路子明继续大睡特睡。
岳洋觉得自己偷偷MoMo的喘气声特别刺耳,衣服跟床单摩擦的声音也放大了数百倍,如履薄冰般以极为缓慢的动作罩住路子明,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瞄准他的嘴唇向下俯身,最后凝固在两人鼻尖相距5mm的地方,紧紧攥住的拳头令骨节都隐隐作痛。
万一他醒了就装梦游,装下床下错了边。
岳洋猛地低头碰了下路子明的嘴唇,光速裹起毛毯躺回去装睡。
这根本算不上亲吻,顶多是两个人上嘴唇一平方毫米的接触,但岳洋心里打鼓似的咚咚作响,半晌才敢睁开眼躺平了偷瞄。路子明的无知无觉纵容了他的胆量,他开始反省自己的胆怯和不思进取,悄悄伸手去揉路子明翘起的硬刘海,又去Mo他的胳膊捏他的耳垂,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含住他的嘴唇轻吮了一下,发出非常轻微的“啾”的一声。
这下岳洋真真切切地地体会到什么叫小鹿乱撞春心荡漾,得逞的快感让他在半张床的范围内滚了好几个来回,夹在腿间的毛毯摩擦着小兄弟,慢慢支起一顶帐篷。岳洋把手伸进裤子握住套弄几下,突然害臊起来,觉得此时自Mo有辱人格像个变态,于是抽出手隔靴搔痒地揉,独自折腾到午夜,终于迷迷糊糊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