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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正式上场之前,言采会靠着墙默立半分钟,从第一次上台演《蜘蛛nv之吻》,到这最后的《李尔王》,从无例外。很多年前他穿过这条走廊,直到今日,才算是走到尽头了。

开始于此,也将终结于此。

几个月前顾雷带着策划找上门来的时候言采几乎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多年的朋友也没有太多顾虑和忌讳,言采很gā脆地告诉他不接戏的原因:“我不想离开谢明朗身边。”

但没想到顾雷听完这个理由之后,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瞒你,这出戏是明朗找到我,要我劝你接的。”

就是顾雷这句话,让自从谢明朗的病qíg被查出之后就各种小事龃龉不断的两个人又吵了一架。

两个人以前是不吵的,年轻的时候几乎从不,再复He也难得在言语上起什么争执,反而临到老了,病了,忽然有一天像是一个看不见的闸门被冲开,任何一点小事都可能成为一场“战火”的开端,它们很快地平息下去,又在某个时点自然而然消弭,如此周而复始,看不到个头。

那天也是这样,然后说着说着谢明朗笑了起来,言采一怔,似乎也没办法再发脾气了,他看着谢明朗的zhui角和眼睛,正想再仔细地多看一会儿,谢明朗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说:“你很久没好好演戏了,这出就挺好,去吧。”

言采抬头看了眼他,摇了摇头,抿着zhui沉默好一会儿,终于说:“我老了。”

谢明朗的眼睛里一瞬间划过惊讶,随后顽皮之色主宰了一切。他张开双臂:“说不动台词了?还是抱不动姑娘了?言采,你抱抱我看。”

闻言言采挑了挑眉,起先并没有动。但是谢明朗始终定定地看着他,张开双臂的姿势也维持不变,言采并不是不知道谢明朗的用意,短暂的僵持过去之后,他也还是伸开手,围住他的Xiong口,把人抱了起来。

他并没有抱他太久,稍微离地就放了下来。确定谢明朗的脚落地之后,言采正要摇摇头再说句话,眼前景色蓦然一变——他竟然被谢明朗扛了起来,像一只沙袋那样。

胃顶着肩膀的_gan觉不算太好受,何况年纪大了之后渐高的血压也不允许这种突发“惊喜”,言采还没来得及抱怨,脊背已经先一步触到rou_ruan的沙发,接着他看见谢明朗的笑脸,一笑起来整张面孔都在发光的脸,听他说:“你看,我也还是能抱得起你嘛。”

言采总觉得谢明朗这些年来的面相渐渐在变,大概是因为总是在笑,把眼睛都笑弯了,更笑shen了,眼角的纹路越来越长,也越来越见蜿蜒错综,连带着脸上的线条都显得rou_ruan了。他看了他好一会儿,伸出手想摸一摸他的鬓角,可刚刚伸出手,谢明朗已经整个人扑过来一样用力抱住了言采,在他耳边喃喃叫了两句“老头子”,才换作他更熟悉的称呼,同样是两声:“言采,言采。”

于是言采的心跳就莫名其妙地开始加速了,说不定是被谢明朗那qiág而有力的心跳_gan染的。他_gan觉到谢明朗的手从他的后背移到颈子上,而自己的脸也正贴着他的脸,他任由彼此的呼xi声起伏许久,才又一次地伸手,紧紧地搂住了谢明朗日渐消瘦的脊背,手指眷恋地划过突兀的肩胛骨,还是固执地说:“老了,不想演了。”

伏在他身上的谢明朗的body依然是暖的,太暖了,肩颈上的汗意如此分明,就是太轻,轻得让人都会恍惚起来,听到言采的话后谢明朗又一次笑了起来,气息顺着脖子悄悄地窜进领口shen处,摇头的时候他的头发乱糟糟戳上言采的脖子下巴和脸:“胡说八道。快去演,我想再看你演一出戏。”

言采接下戏之后,因为谢明朗的病而静止停滞的生活又一次流动起来。

言采剪短了头发,蓄起胡子,在家、医院和排练场之间奔波,随着排练的进度越来越到尾声,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他开始明白谢明朗为什么执意要他演这出戏这个角色,并为跳入了这个不知道算不算是陷阱的坑里而生自己的气。第一次排完柯迪莉亚之死一场的时候他擦gā满脸的泪,面无表qíg地狠狠捶了一下地板,血流了一手,把在场所有的人吓坏了,但当助理急急忙忙奔上台来送药膏和绷带,他看也没看,随手摔了出去。

这是言采有生以来第一次在工作时发脾气。

那一天言采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生气过,当天的排练进度一完成就立刻离开。早一步接到通知的林瑾在排练厅门口堵他,不让他一个人开车。她的手抓住他胳膊的一瞬间言采勃然变色,冲着林瑾大吼:“这是要我死A!”

林瑾被他吼得整个人都僵了,但也没有松开手。言采吼完这一句也怔住了,他看了看林瑾的神色,紧绷的body慢慢松弛下来,别开脸:“你怎么过来了?”

林瑾捏着言采的胳膊不肯放:“来接你。”

闻言言采猛地转过头来,整张脸刹时间面无人色,林瑾猛地会意,赶快说:“不,不,明朗没事,我听说你伤了手,怕你开不了车,来接你。”

言采瞪了一眼她,才冷漠地一瞥左手:血迹已经洗去了,但伤口并没包上,小指一侧的手背上被粗砺的地板蹭破了一大块皮,也不怎么痛。他点点头:“开车也用不上你。我没事,你回去吧。”

“不行。大夏天的要是_gan染就坏了,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就更用不着你了。”

言采想甩开她的手,起先没用力,也就没甩开,到后来不得不抓住她的手把人推开,快步往停车场走。林瑾在他后面一路小跑地追着,一直追到车子旁边又一次死死地按住车门:“言采,我求你了,今天我替你开回去吧。”

言采看也不看她,垂着眼睛望着车门:“不然你替我去求求他,不演这出戏,这才是一了百了的法子。”

说完趁着林瑾一时没接上话的工夫,言采还是推开她,上车走了。

这段时间谢明朗去医院去得频繁,言采又有戏,两个人临时搬回市nei的公寓住,取个方便。他赶回家的时候谢明朗果然已经从医院回来了,听见言采的推门声从椅子上站起来:“也算着你要回来了。今晚出去吃吧?霏霏打电话来要我们过去吃饭,我觉得太远了,就推掉了。”

言采的脸色还沉着,听见他的问题静了一静,才答:“随你。”

谢明朗笑着点头:“手给我。上完药我们就走。”

“你到底找了多少人盯住我,有什么风chuī糙动都到你耳朵里了。”谢明朗上药的神色很专注,言采在一边看了他很久,还是轻声开了口。

谢明朗头也不抬地说:“唔,被你发现了,全剧院都是我的线人,替我盯着你的**下次发脾气摔东西就行了,一把年纪了还学年轻人自残,活回去了**你别动,好像看见_geng木刺了,给你挑出来。”

他的语气里总是有笑意,真真假假分辨不得。言采也不去计较,继续无言地注视着为了挑出那_geng细刺而把脸都凑到自己手边的谢明朗,他任他努力了很久,才又一次开口:“不管排多少次演多少场,演戏就是演戏,两码事。”

谢明朗的全副注意力都在言采的手上,屏气凝神半天,终于把那_geng刺挑出来,在言采面前邀功似的晃了几晃:“好了,挑出来了,可以上药了。”

“谢明朗。”

“嗯?”

得到回应之后,言采反而默不作声起来,蹙紧眉头望着谢明朗,脸色说不清是yī沉还是忧愁,目光中颇有审视的意味。谢明朗任由他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做了先开口的那个:“我知道。”

于是言采点头:“那好。”

上完药之后他们按计划出门吃晚饭,吃完在餐厅里喝了点酒,不知不觉就消磨到了八九点钟,来的时候他们把车停在了离餐馆有点距离的地方,回头取车的路上谢明朗不知怎么tui一跛,差点摔了个大跟头,言采一把把他拉住了,直到上车,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就再没放开。

时间还早,路上人来人往,看见他们,很多人都不免扭回头甚至是停下脚步看一眼,夜色里反正他们也看不清楚,就_geng本不去看,谢明朗慢悠悠地看了看天,又转向言采:“哪天我去看看你排练吧。”

言采却断然拒绝了:“你别来。我会分心。”

谢明朗不以为然地撇了撇zhui:“看了你半辈子,拍了你半辈子,从来没见你分心过,怎么临到现在,就会分心了?”

言采不肯说破,只是坚持:“等到时候公演了,我也不想你来看。”

谢明朗故作惊讶地盯着他:“当初要你接这出戏,就是我自己想看。这倒好,你演都演了,还不准我看。不讲道理。”

言采反而微微一笑:“是A,就是不讲道理。”

他承认得如此磊落,谢明朗不免被噎了一下,挑眉又去望他,正要理论,言采收紧了手指,站定脚步:“别来。”

不知几时起,他脸上的笑容蒸发殆尽,zhui角边的纹路尽然流露出忧愁苦涩的意味了。谢明朗_gan觉到对方手上的力气,尽管这丝毫不能带给他疼痛。他用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扳开言采的手指,两只手一得闲,他就抱住了言采,在他耳边轻声说:“别怕。”

谢明朗去剧场给主要演员拍照是在距首场演出只剩下一周不到的一个下午。身为主演的言采却直到摄影师的身影出现在剧场大厅的一角才明白又被骗了。当时所有的演员都在,他发作不起来,只能看着谢明朗和剧组上下寒暄,看着他坐在观众席的一角整理器材,却不肯走近。直到顾雷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压低声音说:“你们真是He伙挖个坑让我跳。”

言采下半辈子大多数时间都给了话剧,虽然说话剧舞台有自己的规矩和习惯,上演前大大小小的宣传照还是少不了的。言采参演的剧目谢明朗从不参与拍照是他们两个人之间多年来的惯例,曾有好事者在某次酒会上问过谢明朗原因,据说当时有点醉意的谢明朗回答的是“我拍不好他”,这个答案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里曾经是圈nei人酒席间常提起的笑话,但仔细一想,市面上流传最广的几张言采的肖像摄影,作者的确不是谢明朗。

这天谢明朗的到场,分明是破例了。

这天按照计划也是带妆彩排,全剧组都穿着戏袍,拍下的照片将会印在宣传册乃至海报上,也将发到各个媒体以用作相关报道的“标准照片”。谢明朗拍了一辈子人像摄影,年轻时候就是以一系列以舞台为主题的照片而崭露头角,如今他站在场边端起相机,也无怪剧组里年轻的演员们个个jīg神格外振奋饱满了。

按理说这种照片应该是从主角的片段开始拍起,言采自从谢明朗进来大厅后一直没走过去和他说话,脸色也坏,顾雷心知肚明却苦于不能当着外人T解,和同样若无其事的谢明朗商量之后决定从年轻人先拍起,等谢明朗开始工作,顾雷就拉着整张脸乌云密布的言采到大厅外头,开始解释:“言采,这个事qíg**”

言采不客气地打断他:“他这个人是不怕死的,你们不要因为他不怕,就推着他再往悬崖边上走。”

顾雷张口结*望了他几秒钟:“**那你也不能因为人病了,就恨不得把他塞进无菌玻璃屋子。怕不怕我不知道,但舍得不舍得,你们自己不是最清楚了吗?”

这话成功地让言采烦躁起来,又有些无处辩驳的憋闷,好在顾雷说完那句话也没再就着这个话题shen入下去,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盒烟:“总之人已经来了。你是最后一个。怎么,是Jin_qu看看,还是就在外头坐着等?”

言采严肃地看了一眼顾雷,接过整盒烟,扭头又回了大厅。

谢明朗和言采各自在舞台的东南和西北角上一动一静,他忙他的,他就看着他。舞台上的灯光给得很足,照得台上的人们面孔明亮,戏_fu闪闪发光,台下的谢明朗半边body隐在稍暗的台下,手却在光下。几十年以后的现在言采已经很熟悉谢明朗工作时一切的小习惯:他拍照时是不出声的,不要求拍摄对象摆出任何刻意的姿势,甚至不要求配He;他的脚步很轻,动作也很克制,像是害怕收到别人的任何注意;言采微微眯起眼睛之后看清了谢明朗手上的相机,他竟然把胶片机带来了。

这个剧组里有些演员和谢明朗He作过,知道他的风格,明白越是放松投入进度越是顺利,一切和剧场满座时没有区别,只是此时他们唯一的观众是谢明朗一人。

言采不知道谢明朗这个下午的工作计划是几个小时,但两个小时之后绝大多数的演员已经完成了拍摄,除了言采自己,就只有演小丑的小姑娘还没拍完——是的,顾雷挑了个年轻的nv孩子演小丑。

这的确是另辟蹊径的做法,但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言采很是清楚这姑娘不缺天分和刻苦,揣摩角色也很用心,更有年轻人身上才有的大胆无畏,平日和她配戏的时候,言采几乎可以说是愉快的。可惜今天的她看起来状态欠佳,台词和动作都很僵硬,和往常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了。

结束拍摄的演员们全都没有散场,而是围在一旁静静地看谢明朗工作。谢明朗并没有催促她,反倒是那个年轻的nv演员停了下来,微微Zhang红了脸色,看着谢明朗说:“不然请你先拍别人吧**”

闻言谢明朗放下相机,往舞台的地板上一坐,仰着头对她笑:“你就是最后一个了。”说完他一拧身,冲着坐在昏暗角落里的言采挥一挥手:“言采,劳烦你来和这位小姐对对戏?你们的戏在一块儿的吧?”

他一开口,言采就_gan觉到全场人的视线瞬间集中在了他的身上,他掐灭了手上的烟头,绕过观众席的座椅走上舞台,来到李尔的小丑身边,身子略略往前一倾,看着她问:“我的马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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