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听着,神色也渐渐沉了下去。
“不可如此。”他说。“这堤坝,少说要修四五十日,更别提城北还要重新修整,让他们重新安家。光靠官府的这些粮食,是会饿死人的。”
薛晏嗯了一声:“你父亲已经上奏,想来要不了半个月,长安就会分拨银钱粮草来。”
君怀琅点头。
但紧跟着,他又若有所思道:“但是,每次都城往地方上派粮派钱,经过各个府衙关卡,都会被层层盘剥。这一次,会不会也是如此?”
薛晏坚定地点头:“会。”
不仅会层层盘剥,想来那物资刚出长安,往东运抵山东的运河起点,就会被扣押下去。
因为山东的知府,早就被许家换上了自己的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换人,还换了个无关紧要、刚入他们麾下的官吏,那定然是要牺牲那人,来走一步险棋。
只要那知府寻由头将粮食扣下,那江南之急就会更为严重。他再留下大半,将剩下的运来,一进金陵,由郭荣文jiāo接,按照原本的数量登记入库,那么这一路上,经手物资的,就全是许家的人。
而那些被扣留下来的钱粮,在这个过程中,便蒸发了。
届时,金陵粮草不够,难以赈灾,那这其中的空缺,就是永宁公和沈知府的罪行了。
如今许家要做的,就是将领命运送物资的官员安排为自己的人,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君怀琅的神色有些紧张。
“那该怎么做?”他问道。
钱粮按着皇上的旨意发下来,他们拿到手里数量不够,再去回禀、彻查,时间_geng本来不及。到时候赈灾不及时,吃这个暗亏的,只有江南的官员。
他看向薛晏,就见薛晏也在垂着眼看他。
周遭一片昏暗,不远处营地中的灯火一片暖光,照在了他浅色的琥珀色眼睛里。
薛晏淡淡笑起来。
“什么都不用做。”
他抬手,将君怀琅的后颈一按,就把他的脑袋顺在了自己的肩上,让他靠住了。
君怀琅眼底的那片乌青,他可看得清清楚楚。
长安来的小少爷,从小锦_yi玉食,半点重活都不会碰,更何况像这几日这般宵_yi旰食、日晒雨淋的。
这都不是他应该受的罪。
君怀琅挣扎了几下,都被薛晏压制了回去。他本就劳累,此时也没什么力气jīng力了,挣扎不开,就gān脆由着薛晏。
那肩膀又硬又结实,散发着沉郁的檀香气息,不过几个呼xi间,君怀琅就觉困意渐渐涌了上来。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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