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谋有点尴尬,他看了看自己的胸膛,胸前光滑白皙的肌肤上留了两道狰狞的伤疤,应该是那两道伤疤引起不快。或许这就是楚昭给他的羞rǔ吧,只是不知是该继续跪着还是退下,毕竟赤身luǒ体有些难看。他看着龙榻最里面,将自己裹得像个蚕蛹的皇帝,准备说两句话请示一下,冷不防崇安帝转头看过来,冷淡的眼睛神色古怪的看着他,弄得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崇安帝把头又转了过去,背对他道:“你上来睡吧。”
“喏。”钟离谋一愣,然后起身。
“记得把衣服穿上。”
钟离谋更是受宠若惊,看了楚昭好几眼,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好,把亵衣亵裤穿上后才上龙榻。chuáng上只有一chuáng被子,还是全部被楚昭给卷去了,他不可能跟皇帝抢被子,寻思着今天就将就一下和衣而眠。
他刚闭上眼睛,放松一下刚才紧绷的身子和神经,耳边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睁开眼睛,偏头看去,就看见楚昭背对着他,一拱一拱的往他这边挪,因为是弓着腰,皇帝的屁股先碰到他,然后像是一只受惊了的兔子一下子弹回去了,手忙脚乱的扯出半截被子给他。
“盖被子。”
钟离谋愣了愣,乖乖的把那半截被子盖在身上,“谢皇上。”
楚昭没回答,只是把自己更加的缩进被子里了。但是理他又有点远,两人中间的距离还能睡个人。
钟离谋失笑,看着鼓鼓囊囊的一团被子,忍俊不禁。明明该害怕的是他,这么堂堂一个皇帝好像在怕他呀?这个楚昭跟自己想象的,也跟被人嘴里的有很大的不同。
崇安帝,名楚昭。是雍国四年前继位的皇帝,甫一上任,斩jian臣,任贤良,三年时间平定了雍国之乱,一年后雍国国泰民安,崇安帝也被雍国子民人人称颂。钟离谋还在闾国之时,就听桓文君讲过,若要从北戎手里抢回被侵占的土地,只能与雍国同盟。只是,楚昭曾经在闾国当过十年质子,对那段受rǔ的时期应该是极为痛恨的,所以邀请他与之同盟,有点困难。当时任左相的钟离谋还曾当过说客去跟楚昭和谈,只可惜没能成功。
两月前,闾国皇帝桓文君大寿,雍国作为jiāo易友国前去贺寿,为表诚意,楚昭和使臣亲自前去为闾国为桓文君祝寿,钟离谋作为闾国的丞相自是担当起迎接外宾的责任。但是三天后钟离谋就被人给参了一本,说他勾结北戎叛国,当时一系列污蔑的证据摆在眼前,钟离谋辩无可辩。
桓文君很想保住钟离谋,但是朝臣纷纷上奏,不可轻饶叛国逆贼。别无他法,桓文君只好来个缓兵之计,暂时将钟离谋收押大牢。当时朝廷局势紧张,桓文君想救人也有心无力。本以为迎接钟离谋的是秋后问斩,谁知局面来了个大反转,那些指证钟离谋叛国的证据一一成了污蔑之词悉数被推翻,反而揪出了真正的叛国逆贼。
最后钟离谋才得知是因为崇安帝的帮忙才免了自己的性命之忧。只是楚昭肯出手是因为有条件,他要钟离谋跟他一起回雍国做他的男宠。此言一出桓文君大怒,断断不肯允诺楚昭,但是那时为了救人桓文君只好允了楚昭的任何条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况且他还是皇帝,岂有反悔之理。双方僵持不下,钟离谋只好出面调解,应了楚昭的条件,跟他回雍国。
临走之前桓文君把他叫来细细详谈,钟离谋这才知道他曾与楚昭有过旧怨。在楚昭还是质子之时,有一年的花灯会钟离谋抢了他喜欢的姑娘,恐怕是因此怀恨在心,所以可能要钟离谋做他的男宠借此折rǔ自己。
他还记得那时桓文君一脸沉痛难舍,细细叮嘱道:“所思,那楚昭可是心思狭隘,性子bàonüè之人,寡人常听闻他的一些不好之事。若是有人忤逆他惹他恼火,他必定要以牙还牙报复回去,身边的宫女太监稍不顺心意就拉下去砍头。你又曾与他结怨,万事小心,做低伏小不可避免,一定要保重自己的性命啊。待寡人平定北戎作乱,再来把你接回去。”
正想着突然一个温暖的热源滚进怀里,打断了钟离谋的回忆。他身子又僵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对方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料想应该是刚才喝了点酒,现在脸颊红扑扑的,像只贪睡的小猫。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把怀里的人往chuáng里面挪,还没怎么把人搬动一点距离,小皇帝一滚,又滚进了他的怀里,这还不够,那人甚至把小腿都缠上他的,两双脚赤luǒ亲密的纠缠在一起,平生出一股暧昧,手也抱上了他的腰。
这下可好,是挪也挪不开了。钟离谋有点尴尬,楚昭身上暖呼呼的,像个小火炉一样。他本来睡觉就不容易睡暖,这个小火炉抱着睡倒是件舒服的事情。他心里默默地想,反正是对方自己滚过来的,不关自己的事儿,闭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不知何时,外面传来了轻悄悄的说话声,然后是怀里的人一声惊呼,钟离谋这才醒过来,只不过他不敢睁眼睛,仍然在装睡。
小皇帝在他怀里没立马起身,似乎是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的爬起来,并且还是以尽量不吵醒他的动作翻身下chuáng。chuáng帘被掀开,然后重新落下。
王德全的声音响起来。
“我的陛下哎,您得快点了,早朝时间要到了,去晚了张先生又要训你了。”
小皇帝的声音有点烦躁,应该是不高兴了。“每天催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真烦。”
这声抱怨好像小孩子的,哪有一点九五之尊的威严模样,钟离谋觉得有趣,睁开眼睛看着chuáng帘外模糊的人影。
隔着一层明huáng色的纱幔看不真切,只可以看到个大概的人形轮廓。穿着明huáng衣衫的人正坐在梳妆镜前,身后是一名粉色宫装的少女在给他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