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嫁进徐家七个月,徐聘婷出生。两年后,弟弟徐宗识出生。姐弟二人被父母疼爱,如珠如宝地长大。宁长乐冷眼相看,从不认为自己是徐家人,他从来都姓宁。
起初几年,他性子硬,处境十分艰难,公主nüè打,下人欺rǔ。
再长几岁,宁长乐学会察言观色,收起冷硬的外壳,伪装得柔软可怜,慢慢博取徐恩义的喜爱后,才算有了些许安稳日子。
宁长乐十五岁那年的寒冬,徐聘婷当着众人的面,把红宝石玉簪丢进池塘,声称是宁长乐丢的,qiáng迫他下水去取。
当时的他孤立无援,没有一个人替自己说话。
宁长乐跳下冰冷彻骨的池水,感染风寒,缠绵病榻一年有余,捡回一条命。他那满口仁义道德的好爹,却只罚徐聘婷跪了半宿祠堂。
宁长乐冷笑地看着徐聘婷虔诚跪拜,眼神扫过金身佛像。金身高大肃穆,佛祖半闭目,以无限悲悯俯瞰世人。
佛家认为,人皆有佛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宁长乐因此不信,他只信杀人偿命,血债血还。他定要徐家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哪怕永坠地狱,在所不惜。
徐聘婷指使丫鬟彩福捐了五千两香油钱,庙祝顿时喜笑颜开,邀请他们入寮房休息,用素斋。
一行人穿过长廊,徐聘婷若有深意地问道:“兄长,你不好奇我为何邀你来进香吗?”
“县主自然有县主的想法。”宁长乐眸色平静。虽不知徐聘婷又想了什么折腾人的法子,却丝毫不惧。
“兄长今年已二十有四,平常人家的双儿早嫁人,恐怕孩子都五六岁了。兄长年纪这般大,却没有好姻缘。作为妹妹,当然是想为兄长求得良缘。”
宁长乐面色一冷。
世上分男人、女人和双儿三种性别。双儿虽能怀孕生育,除了耳垂一颗红色孕痣为特征外,在外表上与男子无异,也能同女子结亲,由女子孕育后代。大周朝习俗,双儿身份地位等同男子,亦可继承家业。甚少有双儿选择嫁男子为妻。
徐聘婷如此说,无外乎在羞rǔ宁长乐。
公主有数次想把他许给人家,或是流连烟花的làngdàng子,或是杀妻成性的禽shòu之徒,被宁长乐设计避开。
宁长乐摸了摸右手中指的玉戒,似笑非笑:“不劳县主费心。”
刚说罢,转角便看见庭院内站立一人。玉树临风,长相俊美。
宁长乐一时怔在原地。罗文瑾,怎么也在?
“天晚——”罗文瑾见到心上人,不自觉后退两步,面色古怪难辨。
徐聘婷快走两步,揽住罗文瑾的手臂,撒娇道:“文锦哥,你来寻我的嘛。”
罗文瑾没有甩开徐聘婷的手,眼神躲闪,不敢看向他。
宁长乐想起半年前,罗文瑾亲手为他戴上玉戒时,吟过的诗:“捻指环相思,见环重相忆。愿君永持玩,循环无终极。”
他说,定会说服国公,娶自己为妻。
宁长乐敛眸,卷翘的长睫毛半遮住漆黑如墨的瞳,压下眼底的yīn骘。
四年过往记忆,仿若笼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竟有些呛鼻。
宁长乐缓步慢行,每近一步都踩在罗文瑾的心上。
罗文瑾渐渐白了脸,神色慌张:“天晚,父命难为,我实在没有办法。”
他接了徐聘婷的消息前来,没想过宁长乐会在。罗文瑾没想到怎么和宁长乐解释。
徐聘婷挑衅似的看向宁长乐。
流着平民卑贱血液的双儿凭什么和自己争?
罗文瑾再怎么喜欢他又如何,还不是拜倒在皇家的威压之下?徐长乐想要的,她偏要同他抢。
宁长乐面上不显怒意,仍旧软绵绵的温和模样,轻笑问道:“荣国公和丞相的关系,何时如此好了?”
当初愿意接受罗文瑾,有很重要的原因是荣国公与丞相政见不合,存在很大的政治分歧。
“此一时彼一时。就在今日,爹爹和荣国公去面见圣上,赐婚我和文瑾哥。”
徐聘婷炫耀式地晃动着罗文瑾的手臂:“兄长若真心喜欢文瑾哥,妹妹也有成人之美的好心。兄长陪嫁做文瑾的滕妾,如何?”
罗文瑾颇为意动地看向宁长乐。
他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宁长乐。徐聘婷张扬跋扈,处处高人一等。而宁长乐性格温柔和顺,从未与他发过脾气。若是进了门,即便长乐为妾室,他也以正妻之礼相待,绝不亏待他分毫。
瞧见罗文瑾眼中闪过恬不知耻的一抹喜色,宁长乐恶心得想吐。不愧是他的好妹妹,真是懂如何恶心他。
宁长乐薄唇轻启:“你配吗?”
第2章 玉碎难还,深情最是一文不……
宁长乐揽袖,露出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