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珵是唯一没忍住的,他不怕没饭吃。他捂着脸笑了半天,道:“小公子,你可别胡说了,你就当是我伤了你,我抱你好不好?大将军忙得很。”
“不。不是你,你的刀鞘里有刀,他的没有。”小美人一步也不肯退让,扬着下巴冲颜寻嚷嚷,“男子汉大丈夫,自己做的事你都不敢承认吗?”
颜寻深吸一口气,朝小美人走过去,凶狠得活像一只向猎物扑去的花豹。
淳于珵以为他是来打人的,连忙站了起来阻拦,“大将军……”
下一秒就看见颜寻越过他,弯下腰来一手扶住小美人肩膀,一手抄起他的膝弯,将人横抱起来。
“……”
小美人一点不见外地伸手搂着颜寻的脖子,牵动伤口有点疼,他“嘶”了一声,放下右手,软绵绵搭在自己身上。
他戳了戳颜寻胸前的铠甲,嘟囔着道:“冰凉的,还硌人。”
颜寻有些烦躁地睨了他一眼。
小美人的脸微微一红,把头低了下去,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叫白玉。你呢?”
第2章 暮律其二
颜寻的另一个副将淳于璟正要去清点缴获的物资和投降的兵卒,一转头,便看见了让他数十年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他们出了名不解风情不近女色的大将军,居然抱了个白衣美人回军营!脸虽然冷着,手上动作却极轻,把人放在自己的chuáng榻上,还顺手拉上了被子。
淳于璟按捺不住好奇,凑过去看了看,发现那“佳人”长眉英挺,五官端正,分明是个男人!
淳于璟看向颜寻的目光又多了一重敬佩。
原来是这么个“不近女色”啊!
颜寻感受到了淳于璟诡异的视线,懒得解释,只淡淡道:“看什么?去把军医叫来。”
淳于璟三步一回头地出了营帐,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位小美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是你的中军帐?”白玉四下张望片刻,“倒是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陋嘛。你把我放这儿,你睡哪里?”
颜寻没理他,自顾自把自己的兵器放进兰锜之中,而后坐在桌边铺纸研墨。
没有得到回应,白玉也不生气,继续聒噪,“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为什么也不理我?我都告诉你我叫白玉了。不过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他们喊你大将军,大周只有一个大将军。你是颜寻,对不对?”
颜寻写的是奏折,主要就是右兀县衙里已经没有活的官吏了,得赶紧让朝廷派人,否则右兀无法正常归治。
他做正事的时候习惯两耳不闻窗外事,平时也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在他耳边叽叽喳喳,所以颜寻十分不习惯,眉头渐渐皱起。
白玉百折不挠,“我的伤口好痛啊,你怎么下手这么狠,你的刀上不会有毒吧?”
回应他的还是一室寂静,只有纸笔的沙沙声连续不断。
“……”
“颜寻!”白玉突然喊了一声。
颜寻终于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叫我什么?”
他的兵卒叫他大将军,他的父母叫他寻儿,哪怕是当今天子也叫他爱卿,“颜寻”这两个字虽然是他的名字,但听到从别人口中直接叫出来的经历,对于他来说屈指可数。
白玉缩了缩脖子,还是觉得自己占理,“名字就是给人叫的。谁让你一直不理我?”
直呼其名等于骂人,白玉想了想,害怕颜寻真的生气,于是放软了语气,仗着自己年方十六开始挤起了眼泪,“我的伤口真的很疼,你又一直不理我……”
颜寻突然有种捏死他的冲动。
但是看着这张脸,着实让人不太下得去手。
颜寻正在捏与不捏之间徘徊时,救命的军医终于来了,许是知道自己耗时略长,他垂首躬身头也不敢抬,隐约知道那里有个人影,冲着chuáng榻就跪了下去,“大将军恕罪,卑职来迟了!”
chuáng榻上的人却“噗嗤”一声笑了。
军医听着不对,满头雾水地抬头,对上一张金相玉质的脸。
“你,你是……”军医结巴了。
白玉道:“军医快免礼,你们大将军在那儿坐着呢。不过的确是我受伤了,你快给我瞧瞧。”
这是冯大夫军医生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给白玉包扎完伤口出来后,逢人便道:“大将军终于觅得良缘!小模样生得真是俊俏极了!此事绝密,天底下只有我知道!”
淳于珵在他身后幽幽开口,“现在不是了。”
冯军医僵住,“……淳于将军。”
淳于珵嘴角扬起,“秘密一般是不会被到处嚷嚷的,所以我们才叫它‘秘密’,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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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布苏道:“回禀将军,白玉也是我们攻下右兀后被抓来的。乌恩其将军见他好看,想把他留在身边,可他死活不从,还闹着要自尽,乌恩其将军便把他关在县衙,想要bī他从命。后来您的大军就打来了。jiāo战之后,罪将就顾不上管他的情况了。直到乌恩其将军身死,我等归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