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人死后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呢?哦,那绝不是活人所能体会到的乐趣。相信我,这感觉真的很有意思,就像......
骑上了一辆老旧的自行车,穿越过一条小街,浏览了四季,然后到达目的地。
我来到一幢素雅而简洁的别墅前,把自行车停在白色篱笆围栏的边上,然后徒步走进那扇已经为我打开的大门里。
1
......这里是哪里......
我不是......死了么……
事情不太对劲啊……
我死死地盯住眼前的天花板。
准确来说,是死盯住天花板上那面圆形分割的,貌似是情趣用的大镜子。
事、情、很、不、对、劲!
我抬手在眼前挥了挥,再次确认了镜子里的人就是我。
完全陌生的房间,我正躺在一张陌生的chuáng上,正上方的天花板上还很骚气的搞了面镜子。
让我捋一下先。
我应该是死了的。
可是现在我又活了。
我记得我的生日,名字,我的老师,同学,我的经历,人生,我家乡的谷田和每一条溪流的位置。
以及我的死亡。
而现在,我的思想正控制着另一具完全陌生的身体。
除了拥有相同的性别之外,我的前身跟这具身体再无其他共同点。
镜子里的这个小男孩是个白人。而我的前身可是个huáng种人。
年纪也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好年轻啊,怀念青chūn啊。
很不健康,很瘦,衣服又旧又破,还有股馊味。脸上也是脏兮兮的。最可疑的是,我的右脚上被铐着一条铁链,一端还拖着一颗不大但却沉重的铁球。
这真的很奇怪,这个身体如此糟糕的状态,邋遢的模样,穿着破旧的衣服,却躺在一个整体上还算正常整洁的房间里,(如果能忽略掉天花板上那面诡异的情趣镜子的话,这的确是一间再正常不过的民宅卧房)gān净的chuáng上。然后一只脚上还被锁着铁球铐链。
我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稀里糊涂地迷茫了好一阵,直到“吱呀———”一声响起,我知道那是房门被推开时发出的声音,我一惊,头脑立刻进入了戒备状态。
我看到一个白人少年正端着一个纸杯走向我。他见我醒了,便上前来有些笨拙地扶起我的头,让我坐起,然后将纸杯递到我的唇边,喂我慢慢地喝下里面的清水。
甘甜的水珠从喉间滚落而下,镇定了我的情绪。这身体的情况真的是蛮糟糕的,虚弱之极。现在我仍然是浑身无力,只是有了那杯水的滋润,让我感觉上好受了些许。
我本来想跟他说声thankyou ,但又摸不准这白人小子到底是哪国人,也就没说话了。
喂完我一杯水,那男孩拿着空纸杯就这么瞅着我,也不说话,也不走。
大概打量了我四五分钟,那男孩才开了金口,对我道:“你活不久的。”
是英语。
我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一把我那个善良负责的英语外教老师。
我抬眼,看着他,不说话。
一方面是因为身体太累了,另一方面是因为我对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不好贸然开口。
他自己接着说道:“小乞丐,父亲带你回来是为了把你做成标本泡在容器里,他喜欢收集尸体。”
信息量太大,我gān脆选择简单粗bào的直线出击。
“我失忆了。”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
气氛突然沉默。
如果能配上那一句歌词放在这里就很应景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他盯着我看了十几秒,才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昨天晚上你被父亲带回来的时候就这么昏迷着,直到现在才醒,父亲什么也没跟我们jiāo代,给你弄上脚链后就又不见了,他总是神岀鬼没的。”
嗯?我们?还有......
“你刚才喊我小乞丐?你怎么知道我是个乞丐?”
“......父亲之前两次捡过小孩回来。他们都是流làng儿。......并且他们后来都死了。”
“……”
这间房的窗户开造得有点小,透过它,我只能看见外面一层叠过一层的繁枝茂叶和遥不可及的天空。
......深山老林,毁尸灭迹的不二之地。我想。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问。
“上午九点。”
“现在是几几年,几月几号?”我又问。
“2009年4月20号。”
我居然魂穿到了十年前的世界,我上一个身体死亡的日期是2019年的4月20号。
“这里是哪个国家?”
男孩疑狐的看了我一眼,道:“美国,俄勒冈州。”
掌握了点基本信息后,我稍微定下了心神,决定再问点我感兴趣的问题。
“你刚才还说了我们?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她们也像你这么漂亮可爱吗?”
男孩挑了一下他那秀气的眉毛,道:“你难道不应该先关心关心你的生死吗?”
贼老天耍我,我能有什么办法,听天由命吧。
“你有没有妹妹?”我坚持问到。
“没有,我只有一个弟弟。”他回答到。
“是吗,那他在哪儿呢?”
我话音刚落,那男孩突然直勾勾地盯住我,盯得我心里直发毛,只见他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用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
“在这里。”
他灰绿色的眼眸注视着我,接着说道:
“他在这里。——沉睡。”
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我盯着他那根点在自己胸口处的食指,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你多少岁?”我问。
“21岁。”
他回答道。
啊。我上辈子就是活到21岁的呢。可是眼前这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我又问道。
“哈里森。”他回答道。
“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布莱恩。”
“他多大?”
“他沉睡的时候是9岁。”他回答道。接着,他又说了一句看似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个身体如今是十六岁。”
我深吸了一口气,问出了心底的那个猜测。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问道:“哈里森。你是不是,布莱恩在9岁那年所分裂出来的,一个人格。”
.......
.......
又是沉默。
我用手掌拍击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讪笑道:
“抱歉,问了你这么荒谬的——-”
“是的。”他打断我的话,道:“你的猜想完全正确。”
“我是这个身体的副人格,名字叫哈里森。这个身体的主人格布莱恩在九岁那年分裂出了我,之后他便陷入沉睡,由我接管和照顾这个身体,一直到现在。”
“诶......?你居然能对自己的定位知道的那么清楚。”我觉得有点神奇。
“是啊,”哈里森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些,他露出一丝微小的笑容,似包容,又带着点溺宠。他道:“从我‘出生’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个身体是属于布莱恩的,我和主人格是有区别的。我是为了保护布莱恩而诞生的,是布莱恩的哥哥、骑士,年龄是21岁。我是冷静的,是稳定的,我一定要好好保护布莱恩,和他的身体。”
啊,简直就像是出生时就自带设定的那种感觉呢。
看来这家伙真的患有DID。(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至于布莱恩为什么会沉睡?为什么会分裂出哈里森这样一个副人格?我虽然对此感到好奇,但也知道这种问题非常的隐私,并且极有可能涉及他的心灵创伤,还是不问为好。
“那看来你的弟弟是个睡美人呢。”
我脑子一抽,嘴里就蹦出这么一句话出来,哈里森听得一愣,我自己也是一愣。
紧接着我就听见哈里森爆发出一串响亮的笑声,他忽而抬起晶亮的眼眸看着我,像拂去陈灰的绿宝石,我终于看见了那本该属于它们的鲜亮与光泽。
“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我感觉自己的双颊有些燥热。
“我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我第一次跟别人毫无保留的说这些。”
“是不是因为看对眼了?”我故意打趣他。
“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先洗个澡再来跟我讲这种话吗?”
哈里森上下扫了我一眼,道。
“我这样怎么洗啊?”
我指了指脚铐,颇为无奈道。何况我现在的身体还十分的虚弱。
他不说话了。
我大声地叹了一口气,哀愁道:“好想在临死前洗个热水澡啊!”
偷偷地瞟了一眼哈里森,只见他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双手环抱着胳膊,一副“我看你想怎么耍”的模样。
真真是毫无怜悯之心!
我又叹道:“就算洗不了热水澡,要是有人愿意给我擦个身那也行啊!”
对方无反馈。
“我都快死了……连洗个澡都不让吗……”
我揉眼睛,使劲揉,揉红它!
“我给你打盆水过来。”他道:“但你得自己洗。”
“我还很饿......”我再低声道。
“......只有面包,你等一会儿,我一起拿给你。”
之后我便自己艰难的擦拭了身体,(感觉自己像是那种身残志坚的人,莫名的还有点励志)吃下了面包,又喝了点水。虚弱的身体经不起如此的折腾,很快便又沉沉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脑dòng灵感来源于 二十四个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