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三月,正是chūn来发枝的时候,亦是群猫躁动,接连发/chūn的时候。
而邵慕白此刻,便是这万千狸猫中的一个。
此刻的他,眼睛正粘在那抹青白色的背影上,脚下生风,急腾腾追去。
“你这小子,为何在光天化日之下偷窥于我?”
段无迹走得很快,他追了快一条街,才终于在某个不起眼的巷角将人拦住。
此时的段无迹只有十七,比邵慕白印象中的样子更清瘦,还是个身量待长的少年郎,青_yi玉带,墨发及yao,周身透着清冷。而那张如玉的绝色面容,却被一顶黑纱斗笠遮了去。
邵慕白记得,段无迹生x冷淡,孤傲不驯,喜欢在世人面前故作老成。分明是nei心极纯净的人,却非要端出一副老辣模样。
熟悉他的人,会觉着他这样真心可爱。
不熟他的人,只觉着他冰冷yīn鸷,不近人情。
“你方才偷窥我,还在光天化日之下,窥了就跑。”
邵慕白又重复了一遍,盯着他斗笠边垂下的黑纱,眼神灼热,仿佛要穿过半透的黑纱,直直看进他的眼睛。
黑纱斗笠几乎是段无迹及冠的标配,这时的他稚neng,面薄,怕一时控制不住面部表情,被人捉住弱点大做文章。
其目的有二:
一者,他面容姣好,肌理*,只看脸,会有一gu羸弱之美。黑纱斗笠能让他有一丝神秘_gan,神秘,且让人不敢靠近。
二者,他出身平教,在武林人人喊打,他初入江湖,不想招惹太多是非。倒不是怕,只是他生x孤僻,不想与外人有多牵扯。
面对邵慕白的质问,段无迹微微抬头,透着黑纱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屑地挪开眼神,冷冷道:
“你也说是光天化日,我何来偷窥一说?”
邵慕白渐渐乐弯了眉眼,脑中滑过前世他穷途末路时,段无迹湮没在风雪里zhui角流血的睡颜,再对上如今的眼前人——还是这伶牙俐齿恨不得一句话把别人憋死,zhui毒却充满生命力的样子。
真好!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准备还上一击:
“你若没偷窥,又作何心虚,作何逃跑呢?”
闻言,段无迹只冷笑一声,慢悠悠道:
“我见有人凶神恶煞地追我,自然得跑了。不然,还留下来给你唱曲儿么?”
啪!
邵慕白听着这话,只觉得脸上被抽了一巴掌。得,段无迹还是那个段无迹,论zhui毒,他和人家之间还是差了十条街。
“那个,如此看来,倒是我唐突了。在下邵慕白,给阁下道歉了。”
他寻思着先退一步,美名曰:以退为进。
“不过,相逢即是有缘。你我误打误撞相识一场,何不顺应缘分,做个朋友?”
段无迹不为所动,“我不需要朋友。”
“但在下需要。”邵慕白往他身前一站,挡住去路,“而且在下初入江湖,认识的人不多,今日难得与兄台投眼缘,十分想要结识。兄台就发发慈悲,了了在下这桩心愿如何?”
他硬生生把发/chūn的dàng笑憋回去,尽量让自己表现大方。
段无迹眼眸一虚,不过他的眼睛藏在黑纱之下,这让他的气势削减不少。
“投眼缘?”他冷笑,“我D着斗笠,面容全无。你不知我姓名,不知我长相,更不知我身份,匆匆一瞥就投了眼缘?”
邵慕白侃侃而谈:“兄台此话差矣。所谓眼缘,要的就是人群中这匆匆一瞥。看久了,想得多,杂念也多,就不好再说什么惊鸿一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打量段无迹的黑纱,问:“不过话也说回来,你为何要D斗笠,不以真面目示人?”
段无迹眼中一冷,戒备着往后退了一步,道:
“我做什么,与你何gān?”
这熟悉的话宛如一_geng针,扎进邵慕白的心脏,瞬间就冒了血。
前世,段无迹也说过类似的话。在二人逃亡之际,邵慕白让他先走,他却非要留下,直到逃至山顶,将人送进密道。
段无迹是个很有打算的人,打算的对象是邵慕白。他守着这一寸丹心,孤傲了一辈子,也固执了一辈子。即便最后毅然赴死,他也没听Jin_qu劝,只做着自己决定的事情。
想到此处,邵慕白脸上的痞笑陡然凝滞,心里说不出的情绪莫名翻涌。正如他跳崖那一刻所想,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
于是往前一步,倾身,弯yao,bī近眼前之人,缓慢又shen情道:
“总有一日,我们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会与我真诚相待,你会将我的名字,刻进你的生命,自此余生,你再摆neng不了我。”
东风过处,红叶李的花瓣缤纷落下,浅淡到几近白色的红,如神nv无声的泪水,簌簌落在二人身上。铺天漫漫,chuī了三两片在邵慕白的发间,宛若漆黑夜空的明亮星辰,夺目耀眼,让段无迹的眼神不由一顿。
他被这无厘头的一段话说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后退一步,咒骂了一声:
“无聊至极!”
随后,像看登徒子般看了他一眼,马不停蹄绕过这不速之客,急匆匆走了。
清风徐徐,撩起他黑纱的一角,露出他抿成一条线的,颜色浅淡的唇。
邵慕白望着愈行愈远的人,瞧他_yi袂翩翩,素雅清冷,宛若堕天上神,心里不由一暖,仿佛瞧见了漫天花开。
原来,他与段无迹,在这样早的时候便认识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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