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铭轩带着李苗进了苏府,他让贴身丫鬟先带李苗去签卖身契,给他五两卖身的银子,让他明天到苏府来上工。
李苗感动的红了眼睛,苏铭轩见他可怜巴巴的,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去吧,记得明天来这里找我。”
李苗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和小丫鬟走了。
苏铭轩走了他的反方向,去了正院老夫人那里。
他一路走过去,还想着今天遇见这男孩真是很和他心意,像小兔子一样,坚qiáng又有些柔软。
他想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夫人刘氏见他笑着进来了,还以为他也在为找到一个契兄弟感到开心呢。
她笑着迎了过来:“我儿,为娘同你说,那孩子八字和你相和,是个多子多福的命。”
刘氏笑的合不拢嘴,苏铭轩才反应过来。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刘氏,心里知道他娘这么做不和情理。
但他娘身体不好,大夫说也没有几年可活了,他能顺着就顺着吧。
日后待他娘去了,那个冲喜的契兄弟要是不想留在苏家,他就给那人些银子,各自散了也就罢了。
想着,他笑了起来,应道:“儿子确实欢喜。”
刘氏乐的脸上的皱纹都似乎少了些,她指着刚刚拿回来的良辰吉日道:“你们这样的,最是马虎不得。娘给你算了良辰吉日,明年三月最好,就定那天了。”
她笑着拍了拍苏铭轩的手:“到那时候,你正好二十,不晚。”
苏铭轩松了口气,现在才六月初,到明年三月还早着呢。
他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了,刘氏还想拉着他说彩礼的事,他推托说不急。
大齐国做契兄弟的,都是先定下了,到成亲的时候抬着彩礼一起过去的。
更何况,他娘这是买的人,估计也就知道个生辰八字和住址,其他什么都不知道呢。
苏铭轩和刘氏说了一会儿,便说有事先离开了。
刘氏知道他忙,也不拦着他,只叫他照顾好身体。
他一一应下了,回了自己的院子,没有看到想见的人,心里有些失落。
但他确实忙,也来不及感受自己心里的那份怪异感觉,便立刻回了商行。
李苗离开了苏家,立刻去了医馆,医馆里有个老大夫,李苗认得。
每年夏天,他都会和李贵去上山打些野物,有时候能采到一些药材,李苗就都卖给医馆。
一来二去,便与这里的老大夫熟络起来。
李苗一进来,老大夫立刻迎了上去:“小苗儿来了,是卖草药吗?”
李苗喘了口气,摇了摇头:“张爷爷,我哥他被打了,这会儿都要断气了,你能不能跟我去看看。”
老大夫一听,气的手都开始抖了:“你哥那个不争气的。唉,等爷爷一会,爷爷收拾一下东西。”
李苗带着老大夫回到上河村时,已经是傍晚了。
他冲进家门,看见他爹拿着一个水盆在给他哥擦身子。
李苗惊的睁大了眼睛,他忙拉开他爹:“爹,你这是gān啥呢,哥他还没死呢。”
李贵佝偻着背,眼睛通红:“二苗啊,大壮要不行了,爹没用,没有钱给他看病了。”
他说着声音哽咽,一个高壮的汉子竟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大夫走的慢,进屋时就见李贵蹲在地上哭,一旁的李苗也红着眼睛。
硬板chuáng上躺着个青年人,他身上盖着chuáng旧被子进气少出气多,看样子真的要不行了。
老大夫上前,把了把脉,这人虽然看着不行了,但脉搏还挺qiáng健,他立刻叫了李苗。
“小苗儿,快把我那山参拿过来,你哥还有救。”他向着父子两个招手。
“李小子,你去烧点水过来。”他一边指挥李苗,一边指挥李贵。
李贵忙不迭的冲了出去,走时还拌了一下门槛,差点没摔了。
李苗也好不到哪里去,直接拿着山参跪在了李禾chuáng前。
他们谁也不知道,在李贵给李禾擦身体时,李禾的心跳停了一瞬,这会儿在李禾身体里的,已经是另一个灵魂了。
老大夫给李禾服了药,又让李苗看了他一晚上。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禾的烧就退了,呼吸也正常起来,看样子是真的活过来了。
姚慧娘听李禾活过来了,高兴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后又听老大夫说的那些药名,整个人又灰败下去。
她坐在地上,眼神空dòng:“天杀的李大壮啊,你这是要bī死你老娘啊。”
李苗见他娘又开始哭了,忙上前拉住他娘:“娘,别哭了,我有银子,我有银子。”
姚慧娘愣了一下,听清楚他的话后,哭的更厉害了:“李大壮,老娘就不应该生你这个王八羔子,娘的二苗哦,苦命的孩子。”
李苗抱住姚慧娘的头,任由她扑进自己怀里哭,他安慰道:“娘,我不是去做杂役的,是去做书童的,不苦。”
姚慧娘哭的上司不接下气,就算李苗安慰她。她也知道,东家愿意给卖身的银子,那是至少要十年契才能给的。
她哭的是她的二苗,到了十年以后都二十四了,哪里来的姑娘愿意嫁给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