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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安稳坐拥两城,麒予应是要开始他的表演,在场的另外三位城主也定是各自心怀鬼胎,来这个场合无非是过过戏。

但是对于已经放弃城主之位的年夏来说,这些都与他无关,他只想知道,年冬在哪里。

“年城主自愿放弃城主之位,已无城主之权,但毕竟是祁老城主亲传,依然受城印认可,身份绝不可失。五处城地千百年来的传承是相互制衡,以保这片土地的安宁与和平,绝不可在我们之手毁于一旦。”首先发表说词的是涵城主殷时。

殷时是五城主里年龄最大的一个,虽说最大,也不过四十来岁,常年修炼体魄健壮得很,驻守涵城二十余年,按资历来说,也是目前这五位城主里最高的,也最有发言权。

殿内无人作声,似默认同。

在座皆知,殷时此言乃为了抑制麒予的野心。

人总是贪婪而永不满足的,倘若人不贪婪那么这个世界也无法前进。

“涵城主说的很对,但我觉得还有更好的办法,能使年城主既可以退位,也不用改变五处城地历代的传承。”本因涵城主的一席话,而处于弱势的麒予马上反夺回主导权。

“历来的规矩,城主若想传位,必须选取合适的养子,经过几年的培养,而且必须要老城主逝世后才可以传位给下一任城主。但我觉得比起史无前例的城权转让,不如让年城主以名义上逝去,从而传位给祁城的下一任城主,岂不两全其美?”

在座议论纷纷,原本还担心麒予会一家独大,现在麒予却自愿放弃这个机会,殷时是求之不得。

但是麒予也不是会放着嘴边的肉不吃,白白让给别人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此时若真的大张旗鼓接受祁城,只会成为另外三个城主的眼中钉,到时他们三家连手,麒予就只能成了餐盘上的肉,任人分割。

既然吃这块肉不急于一时,就一定要找个最安全的方法将之保存在身边……

“……如此甚好,可是年城主尚且年轻,还未选取适合的养子啊。”殷时附和道。

“各位放心……我倒是有一位非常合适的人选。”麒予早有准备,所有的一切都正按着自己计划的方向进展。

心不在焉的年夏听见麒予的话突然回过神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触上心头。

第十回 利用

随着麒予的招唤,军卫羁押而上,待看清被押送上来的人时,果真是应了年夏心中的不安。

冬冬!……?

年冬浑身是血,伤痕累累,好似刚经过一场乱战,俊秀的眉宇间更是透着一股不服输的怒气。这架势看在年夏眼里,甚是忐忑,心想冬冬刚才匆匆去了麒予那里定是冲撞了他。

“这是我的贴身军卫年冬,五年前开始跟随于我,但是在这之前,他是年城主的贴身侍从。”看见年夏神色慌乱,几欲站起,不容他开口,麒予立马插过话头。

“贴身侍从?”

“名义上是贴身侍从,实际上年城主对他关爱有加,亲如兄弟,甚至比兄弟更亲。”

“我看,这就是前几年传出的年城主的未婚小男妾吧?”

“男妾也行啊,毕竟先后跟随过两位城主,定知晓学习过礼数与职责,从现在起转收为养子也不是不可。”

年冬的出现让在场的人议论纷纷。

随着场上七嘴八舌的声音,年夏的脑袋嗡嗡作响,他不知道麒予在打什么算盘,也不知麒予为何要把年冬牵扯到这件事情中,更不知道麒予在这时把冬冬和自己的过去摊出是何意图。

难道,麒予真想我把祁城传给冬冬?

“我识得他,当年,老城主本意让我和年城主和亲,在祁城府上暂住时,有过一面之缘。那时,他确是年城主的贴身侍从,但年城主和他的关系比主仆还要亲密,若现将就成为年城主的养子也未尝不可。”路黎开口说道。

在座的几位城主中,除了麒予和年夏,也就路黎见过年冬。

“绛城主也认识?”

“其实,我们应该问问年城主才对吧?”

年夏本是很不愿让人知道他和年冬之间的关系,五年前年夏让年冬假死一回,就是希望他能隐姓埋名活下去,如今麒予又要自己和年冬在所有城主的见证下相认,究竟何居心?

但见局面已是这样,年夏又不能矢口否认,只好点头称是。

得到年夏的确认,在场的人都觉的大事落定了,议论声也渐渐退去。

“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

“等等,只是这位年军卫为何如此láng狈?”

“这……”麒予故作难以启齿,实际上为这一刻已等候多时。

趁麒予迟疑之际,年冬突然争开束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麒予攻去。

一声炸响,殿内瞬间乱作一团,呼喊声躲闪声穿梭一片。

如今的年冬已不是当年的年冬,对上阻拦的军卫以及前来帮忙的各城主的护卫,以一挡十,游刃有余,招招致命。可以看的出来,麒予把年冬训练的很好,如此才配成为他的贴身军卫。

麒予身手不差,也只能勉qiáng接下年冬的招式。见冬冬一副想置麒予与死地的模样,情急之下,年夏只好奋不顾身,挡在了年冬的面前。

“住手!冬冬。”年夏声色俱厉地喝止道。

高举的一掌终于停了下来,旁边东倒西歪的军卫趁机一拥而上,无法对年夏出手的年冬只能任由军卫把自己再次压住。

年冬眉头紧锁,深黯的眼底充满了愤怒,他匍匐在地,仰望年夏,神情中迸发出的失望与心痛,年夏看在眼里,只觉自己的公然袒护定让冬冬误会更深。

“麒予,你闹够了没有。”年夏刚护了麒予一把,反过脸来劈头就骂,就算年夏是个再怎么温和的人,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情况越来越混乱,他感觉自己正被拖入一个圈套中,这已经不是麒予胡作非为的玩闹可以解释的通的。

麒予从未见过如此愤怒的年夏,原来像棉花一样柔软的性儿,被压到极点也是会使劲反弹出去的,只是这点劲对麒予来说不过挠痒,连惊讶都犯不上,依然按照自己的路子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年军卫今天一见到我就一副要杀我的样子,我哪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

“吃了你的chūnI药。”年夏也真的是气昏了头,胡言乱语起来,一接这话心理就后悔了。

“什么?”麒予惊呼一声,“那药是给你吃的啊。”

“……!”年夏一见这势头,堵麒予的嘴都来不及。

“小夏,你第一天过来的时候,我就表明了,正室之位是你的啊,只要处理完这事,我就娶你过门。”说着,便故作深情的把年夏揽入怀中。

在麒予qiáng有力的臂膀与胸膛间,年夏被闷的差点窒息,既无法挣脱,也说不出话来,但这一揽倒让年夏肯定,这诡异的一切定是麒予搞出来的,只是其中情形太过杂乱,让人理不出思绪来,即使麒予爱玩也不致于如此大费周章,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那时的年夏根本不曾想到自己和huáng侍卫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让人臆想的原罪。

“放开我的主人,你这卑鄙下流的无耻之徒!”年冬见状发疯了一般在地上挣扎。

不知怎得,就上演了一场混乱的三角恋,惹得在场的众人都十分尴尬。

“胡闹,什么乱七八糟的,年军卫如此莽撞,祁城主之位怎能草率传于他!”

“是啊是啊。”

“我觉得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还是先把年军卫关押起来吧,他刚才的样子太可怕了。”路黎神色惊慌,不住的颤抖。

柔弱是女人的天赋,但并不是所有女人都是柔弱的。在路黎身上,这种天赋甚至用的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好。

最后,应了路黎的话,年冬被一群军卫押着送进了樾城的地下牢房。

“进去!”

后背被人推了一把,年冬踉跄一步向前,随之身后就响起铁链锁门的声音。

年冬见状倒也不着急,疲倦的打了声哈欠,席地而坐,靠在牢房的角落里,舒坦的伸展了一下筋骨,闭目休息了起来。

就在今天,年冬又见到了那个男人,那便是五年前把自己和主人害得这么惨的那个人。等了五年,备了五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为的就是一个复仇。要把害的自己和主人分离的那个人按入黑暗的深渊,才够解愤!

第十一回 有趣

之前的年冬确实单纯,懵懂无知,但自从跟了麒予之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在麒予身边的日子,不但练就了一身武艺,为人处事也有心了许多。

麒予是不会明着教他什么,但就是那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弱小的秧苗也能长成参天大树。

当年年夏一心庇护的孩子,在离开他之后才像真正的活了起来,但年夏却依然把他当作当年那个事事依赖自己的纯真少年。也许正是应了那句不遇逆境不能成长。

时间久了,就算是亲手养大的狗崽子也会有感情,年冬逐渐明白樾城主其实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从此对麒予更信服了。

年冬不想让自己活得不明不白,他始终不相信自己所认识的主人会那么放dàng成性,便用这五年的时间把当年那件荒谬的事查的一清二楚,如今是到了复仇的最佳时机。

麒予的计划进展的很顺利,很快就能收工了。

年冬这不是第一次陪麒予演戏,早已习惯。跟了麒予五年,陪练陪演陪玩。当初呆头呆脑天真可爱的侍从,如今已是谋计多端从容狡诈,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对年夏的喜欢。

年冬要复仇,麒予要huáng侍卫,一箭双雕,各取所需,主仆两合作甚欢,只是可怜了还被蒙在鼓里的年夏,被年冬和麒予闹的够惨。

哼,谁叫他当初就是这么对我的,年冬想。

敢情这两人就是情侣吵架吵了五年,闹别扭了五年,却又都不愿向对方坦白心意而惹的祸吗。

要说,当年的年冬到底是怎么被送到麒予手上的,还得从那一夜说起……

“哈,哈”。年冬喘着粗气在荆棘遍布的丛林里狂奔,全身几乎被刺的体无完肤。与其说这是在逃命,更像在寻死。

跌倒,滚了几里,摇摇晃晃的站起,摔倒,接着爬行。

身体上的伤痛都不算什么,心死才更加致命。如果说,让自己存活还有什么意义,就只有复仇了吧,年冬想。

咚的一声闷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远处滚了过来,麒予朝响处望去,漆黑的树影山麓幽幽摇曳,隐隐约约,又什么都看不清。

身旁的军卫出手拦住了他的主子,自告前去查看。

“没事。”麒予摆了摆手,径直往声响处探去,军卫见状只得紧随其后。

在这寂静的连黑暗都被吞没的夜晚,腊月的寒霜冻的妖怪都懒的出来。然而麒予每年此时却都来祁樾边境的这里守岁一宿。即使不安分如他,在这一夜却是最安分的,任谁也没想到,这一坚持便是十几年。

年冬动了动手掌,却怎么都支撑不起来,冰凉的空气抵不上心寒的窒息,当年冬就想这么放任自己意识模糊之际,听得有人摸索着向他走来。

心脏咯噔了一下,没想到即使从边境上滚了下来,侍卫也追来的这么快。年夏就这么想要我死吗?年冬动了动渗血的嘴角嘲笑自己。

与年夏在一起的日子,说短也短,只一年罢了。但是年冬却觉的,这一年比之前十几年流làng的生活还要长。这短短的一年似乎充实了年冬十几年的年少时光。

所以,当这一切都被摧毁时,年冬根本无法接受,明明有了家和可以牵挂的人,然而那个人却要将他抛弃。

麒予俯下身去,灯火的微光照在年冬的身上,看清趴在地上的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且浑身是伤。

麒予不是个慈悲心泛滥的人,没必要的闲事不管,没兴趣的人不救。但是,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年冬,他感到有人想把他拉入这位少年的故事之中,那么不妨捧个场吧。

“带回去,好好救治。”

年冬被粗鲁的抱起,送入一处温暖的帐篷,有人三三两两围来,为他清洗,上药,包扎。

痛感渐渐麻木,年冬昏昏沉沉,只觉一片晃悠悠的人影穿梭,再也支撑不住,缓缓睡去……

知道麒予有去祁樾边界守岁这个习惯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贴身军卫和已故的祁老城主之外,就只有huáng侍卫了,这也是麒予和huáng侍卫之间的约定。

“年夏……出什么事了吗?”见重伤的少年醒过来了,麒予试探性地问。他故意不提huáng侍卫,而是错开说了年夏,但就是这有意的错开,反而歪打正着。

刚刚苏醒的年冬,疲惫到眼睛都睁不开,一听到年夏的名字,那些悲伤与愤恨又重重袭来。

年冬侧过头来模模糊糊的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假装没有听见刚才的问话。

“你是谁?”年冬反问。

“我是来帮你指引人生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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