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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女士长叹一口气,手撑着脸颊,袖子滑下来,露出她病态纤瘦的手腕。

“我们想过再要个孩子,有个弟弟妹妹陪他。可是怀他的时候我心脏病恶化,险些撑不下去,移植心脏和剖腹产一起做的,好不容易让他平安降生了,医生说他先天不足,而我以后都没法孕育了。”

身体越来越弱,柳女士只能辞了外科医师的工作做家庭主妇,顺带养病。

后来才发现没完没了的琐碎家务不比一连两天的大型手术好哪去,至少手术室里还有护士麻醉师,家里有什么?冰箱电视?

“我们一直担心他,表面上说是让他快点成家催婚,其实希望有个人陪他、开解他。”

柳女士看了看相泽。

“其实我之前想,如果寻也带另一半回来了,我一定要给他个下马威,做个恶婆婆,让他不敢背叛欺负我儿子。”

“您很友善。”

“我能有什么办法?”柳女士突然激动起来,“我憋着劲儿等了七八年,他连对象都没一个。”

听着不仅不后怕,还有点想笑。

“人都是将心比心。”柳女士先笑了,眼角有很多皱纹,“你不宽容人家,人家迟早跟你儿子计较。”

听至此,相泽倒弄不清自己是来早了还是来晚了,又或许正是时候。

“这么多年,你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带回家里的人,上次他带回来的还是路边捡的狗。”柳女士不遗余力的损自家儿子,“他过了今年二十八,可你也看到了,他脑子缺根弦。”

相泽说不出什么情深意重的动听话,只如实的说出自己想说的。

“他很好。”

“当然,我的儿子。”柳女士相当骄傲的回,“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尽管你老了点,颓废了点,很像怪大叔,总体还是可靠的。”

“……”身中数箭保持微笑。

“麻烦你,”柳女士认真道,“好好待寻也。原谅他。”

不是体谅,而是原谅,琢磨着这带有微妙愧疚感的词,相泽刚要回答,柳推门进来。

“隔壁忙着想办法不出声的打孩子,我敲了半天门才开。”

柳解释了一下自己离开那么久的原因,却发现无人在意。

无视门口的柳,柳女士把相泽送出门。

“下次再来玩,想吃什么跟我说。”

扭头看到柳,柳女士把他拎出门往相泽跟前一推。

“你,去送他。”

柳好气。

相泽接住柳,觉得柳女士再这样助攻下去,柳会恨上自己。

门关了,柳挥开相泽,一言不发的站在冰冷的冬夜里。

即便看到柳带回来的相泽这张脸,她还是平静。所以她虽然不说,却从心底认为他和什么人在一起都可以,只要没有血缘关系。

“对不起。”柳向相泽道歉,“我不该对你生气。”

相泽并不介意,学生时代跟柳接触不多,难得见他情绪起伏,相泽以为他很成熟,至少不会跟妈妈置气。

“走吧,我送你一段路。”

相泽家有点远,但跟着柳的缓慢步速相泽却没法着急起来。

繁星如练的漆黑夜空飘下了雪花,不大不小,洋洋洒洒,很快路面树梢便积了一层雪。

“她说什么你都别信。”柳忽然说。

但相泽认为柳女士的话大部分都是可信的:“你听到了?”

为了给柳女士留出充裕时间,柳在外面顺便打电话跟房产保险公司和小区物业探讨未来和事业。

“猜的。”

“那你哥……”

“死人一个,怎么?”

“……”

“你所担心的问题我早有答案了,不然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他眼里没有多么沉重的东西,难以想象暗淡的灰色会像他眸中这般清亮。

这人不沉湎于过往,不轻易改变,明白了这点的相泽伸出手,在柳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试探Xi_ng的轻轻放在他头上。

一道车灯的流光滑过,一束伞状的金黄雪花昙花一现,柳忽然想起来,他和今天重逢的职英老同学在一起了。

僵硬的手下面的脑袋动了动,相泽以为柳不习惯,正要放手,不过不是他想的那样,他感到柳的黑发略蹭了蹭自己的手。

冬天的无风深夜,感到有些冷的相泽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捂住柳暴露在冷空气中发红的耳朵。

“我们需要交换邮箱和手机号码的吧。”柳认真履行基本义务,“还有你家地址。”

相泽收手,一一执行,顺带问起:“你地址呢?”

“我房子炸了。”

暂且忽略怎么炸的,相泽问:“那你今晚睡哪?”

“我还得回警局审人做笔录,今晚未必能睡。”

相泽想了下,问。

“你们警局在哪?”

步入警局正厅,相泽感觉好像走进了某经费欠奉的职英任务站的茶水间,还是有年头没打扫的。老式暖气片提供的热量有些过剩,几个进出的警察罩着灰扑扑的旧外套,满身满头的雪花土沫,没有一人头发有打理的痕迹,两眼都布满血丝,令他倍感亲切。

柳向值夜班的同事打听今晚银行劫案的嫌疑人关哪,得到的回复是笔录流程还在走,章鱼哥在医院,明石在给他做笔录,流沙个Xi_ng的被上面提走了,木村跟着去办转接手续,不知道安排在哪拘押。

“我跟你预言章鱼哥活不久。”柳转向相泽,“我得着手写抓捕不当致嫌疑人重伤的检讨书了。”

相泽随柳右拐进办公区,总不到十来人的位置,各人区域塑料隔板聊胜于无,从上方看肯定密密匝匝的像蜂巢,气味则截然相反,烟味盖过了泡面和脚汗味。

“你知道什么?”

“我后来抓那个从纹身看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身手又是体制内出来的,有股退伍老兵气,传出去影响不好,何况黑手党手眼通天,总有领导上赶着给他们擦屁股,我们底层就得把黑锅匀一匀。”

简单归拢了堆积的文件,露出脏得发亮划痕纵横的办公桌面,柳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手铐、钥匙、铁丝、指纹捺印盒和碳素笔,他脚勾过四腿不齐的椅子,刚坐下写报告和检讨,发现笔要没油了,又抬起屁股问隔几个工作间一个脸色惨白黑眼圈深重的同事要笔芯。

那胡子拉碴的汉子扬起一只手,食指拇指略微交错,给柳比了个心。

“就你时髦。”柳张口就说,“别他娘磨叽。”

相泽几乎重新认识了柳,他头一次听柳说脏话,看柳这样粗野的和人相处,熟稔规则的成为与环境气氛共同的一部分,与他记忆里的柳背道而驰。

那人咧嘴一笑,扔过来个变形的笔芯纸盒。

但相泽还观察到,结束交流后柳气质中的格格不入便又若隐若现了,

那双缺少脂肪的单眼皮眼睛总半合着,有种休憩一般的镇静,和轻视一切般的漠然。

“柳。”有人过来喊他,“我那有一嫌疑人,拿他没招了,你来帮个忙。”

柳看了眼相泽。

“我等你。”相泽说。

“你刚抓的嫌疑人还是你朋友?”来人扫了眼相泽,“是朋友带去隔壁看审讯没事。”

说完人走了,柳道:“审犯人也没什么好看的,不感兴趣不用勉强来看。”

虽身为职业英雄,相泽只管抓,还真没审过犯人,何况是看柳审。

跟想象中的不一样,相泽隔着画质不清的监视器看柳与犯人在屋子里各坐一方,柳按程序不厌其烦翻来覆去的问问题,犯人态度极不端正,答非所问,净扯题外话,柳还是走流程,静听他瞎扯,就在某一点,一个平衡破碎的点,柳从他的题外话揪住了关键,开始逐步深入他的过往,挖掘解读他的动机,剖白肢解他的人格,把他分析的体无完肤。

柳依旧端正的那写着东西,犯人却在嘶吼咆哮、歇斯底里。待崩溃归于平静,他解释一切,坦白所有,柳执笔的身影仿佛卡顿般无动于衷,程序式的录入证词。

有一刻相泽对这个犯人生出了一点怜悯,而这完全出于柳的冷漠。

从审讯室出来已是后半夜,柳报告写完,熟练的拿下椅背挂着的毯子,伏在桌上要睡了。

睡前让相泽回家,相泽应下,出去沿警局所在的主干道转了转,半个点后折了回来。

警局夜深人静而灯火不熄,柳睡着了,和着毯子缩在桌子一角的文书堆里,相泽轻手轻脚的挪了个椅子挨着他,在昏黄的灯下细细看他。

他一半侧脸埋在臂弯其中,眼窝埋在灯影里,自然弯曲不服管教的黑发,唇鼻轮廓的线条犹有少年气,但从来拖着人跑的时间怎会对任何人留手,像相泽自己一样,皮肤禁不起细琢磨了。

然而忽略那些无法逆转的外部条件,同少年时没变的一张脸,前后八年,好像添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内容。想来自己也是如此,潜移默化的,揽镜自顾时则毫无所觉,只有来了对照才不胜惶恐的意识到生命流逝。

他以为柳是阅历愈丰富智慧愈超群的,掌控得住自己人生的那种人,说话动作慢得人抓狂,做事节奏快得人跟不上,往前甩手不干职英,往后又任由自己降职回老家,沦落到这里,是想不开还是想开了……

相泽总觉得他像猫,Xi_ng情莫测隐秘重重。

恍惚四年前,恍若刚毕业,恍如初见时。不知为何,毕业开始工作那几年相泽见他为数不多的几面,相比如今眼前的他眉眼之间的意气,更贴近学生时代的他。

那时柳目标明确,极端进取,甚至令人胆寒的执着。

其实提出威胁的一段时间后相泽意识到了,柳人尽皆知的暗恋是为全班乃至全年级的同学设置的障眼法。

极端的说法是利用。

最过分的是柳先在地上挖了个洞,盖了层蓝色的纸,他开始了一切,相泽上着雄英考着证,不慎一脚陷进洞里,结果柳在坑外,说“这洞不是用来抓你的”,也不给放个梯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如今柳还是回头了。

相泽向来崇尚理Xi_ng,竟忍不住理想地去相信有了这如今,可以期待更多。

期待着柳走回头路也掉进洞里,然后相泽告诉他,这洞是用来抓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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