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展昭便策马赶到洛阳鸿恩镇,可在镇上来回打了好几个圈,始终不见白玉堂的踪影,展昭心里略有一些失落,望着西边红日慢慢落下山头,他只得收紧马缰朝前方的「盘云客栈」缓行去。
展昭让客栈小二将自己的马匹拴在客栈后侧的马_F_中,自己叫了几个小菜几个白馒头,独自在_F_间里吃了起来。可咽了几口,他就再也吃不下了,自语道:「难道白玉堂有了什么不测?」
这话还没断音,一道白色的影子就从门里闪了进来,「猫大人,你说谁有不测?」
展昭回头,发现竟然是白玉堂站在自己身后,脸上显出十二分的喜色,道:「白兄,原来你在这里!」
「我在这里都昏迷一天yi_ye了,今儿早上才醒,正迷糊自己怎么会跑到这里,有个莫名其妙的人告诉我说你会来,于是我就出客栈来找你了。」白玉堂一边说,一边抢过展昭手中的筷子,急往自己的口中填菜。
「看来你我是相互找岔了。」展昭道。
「非也」白玉堂用手擦了擦zhui边的油水,眼中闪了闪狡猾的光,道:「我就在你身后跟着,看着你从东跑到西,从西跑到东,从南跑到北,又从北跑到南!」
他一边说一边还用手中的剑比划着,一副得意到不行的样儿。
展昭还来不及生气,就一眼瞥见了白玉堂yao间的佩剑,不由得眼前一怔,急忙抓住那柄佩剑,惊道:「这不是含光吗?」
白玉堂见展昭丝毫没气,反倒觉得有些无味,一把收起自己的佩剑,「你又不是第一次见我的含光。」
展昭脸色微青,厉声道:「白玉堂,那天你究竟有没有见到沈半烟?」
不说这个还好,白玉堂一听展昭提到沈半烟,压抑在X_io_ng口的闷气就从嗓子眼里喷了出来,也不顾得自己一向的斯文形象,吼道:「沈半烟!白爷爷要见到他,一定用含光劈了他!
「白某刚踏进雅座就被迷烟迷昏了,想我白玉堂也是熟谙暗器毒囊,竟然这么简单栽在了这老小子手里。白某敬他才慧,又以宝器相赠,这才引之为友,不想他竟然如此戏弄白某!真是气死我了!」
展昭没有打断白玉堂,只是一双眼睛全然盯在了那柄宝剑上,良久抽出一声哀叹:「沈半烟死了!你踏入媚雨轩不久后,
命案就发生了X_io_ng口上ca着你的含光!」
白玉堂愕然地看着展昭,他_geng本无法在瞬间接纳这一切,一向镇定自若的他显然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我的含
光不就在我的手中吗?」
屋子里的油灯火苗扑腾着,搅动着展昭的思维。
莫非这天下有两柄含光?
是谁杀了沈半烟主仆?
是谁蓄意嫁祸白玉堂?
清晨,展昭睁开眼睛,发现客_F_的方桌上搁着一个棕色的木盒,当下大惊。有人在他跟白玉堂的眼皮底下来去自如不被发觉,可见此人的轻功绝非一般的高超。
展昭扫视着四周,却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一种不安的_gan觉袭上展昭心头
白玉堂这时方才醒来,见展昭呆立在桌前,问道:「展昭,出了什么事?」
「有人送来一个盒子。」展昭道。
「小二送进来的?」白玉堂问道。
展昭没有回答,只微微摇了摇头,用手指拨开了盒子上的铁扣,从里面取出一张薄薄的红笺。
笺面设计得相当简洁,银丝镶边,虽是大红作底,但在这点银色的修饰下,整张笺帖显得甚是雅致。打开笺帖,几行隽秀的颜体文字映入展昭的眼帘。
「绿树浓Yin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含光居士。」展昭念道。
白玉堂走近展昭身边,侧目看着红笺上的诗句,道:「这不是唐时高骈的《山亭夏日》吗?」
展昭仔细又看了两遍那张红笺,隐隐觉得有一gu力量在推动着他的行动,这飞来的红笺究竟要告诉他什么讯息?
「有人已经盯上了你我。」展昭道。
「是盯上你,还是盯上我?」白玉堂整整_yi冠,故意装出一副佳公子的模样。
展昭忍不住微微笑了笑,道:「我可不跟你抢这个殊荣!」
虽zhui上还在说笑,展昭的思维却在不断转动,许多细小的关节都在慢慢汇集成若干条半透明的线。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是的!」展昭突然取过白玉堂的佩剑仔细研看,「杀沈半烟的凶手一定与你相识!」
「你这话什么意思?」白玉堂看着展昭,他以为展昭在故意T侃他。
展昭脸上没有半丝笑容,青涩的脸蛋严肃起来却也有几分威严,「如果这个凶手不是与你有旧识,为什么不索Xi_ng将你的含光夺去,让你彻底变成他的替罪羊,这岂不更省心?可他为什么要留下你的含光?」
「他将我带离凶杀现场,实际上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的罪恶而故意嫁祸给我?可他为什么不取走我的含光呢?」白玉堂迷惘地喃喃自语:「想帮我把罪名洗neng了?」
「从表面情况分析,确实如此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展昭清澈的目光开始变得shen邃难懂,还有一些迷惘。
「什么目的?」白玉堂急问。
展昭低头思寻着默默摇头
白玉堂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仔细分析起展昭的话。
良久,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都停留在那把剑上。
他们终于将所有的线索都汇总在了这把剑上,不管凶手杀人的目的是为了什么,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含光是整件案子的焦点。
一切必须先从红笺查起,要查含光,就必须先去会会这个含光居士。
展昭突然想起元贞观说的「白兰」案子,为了扰乱白兰案主谋的视线,开封府已开始发放海捕文书捉拿白玉堂,为了让白玉堂有个心理准备,他必须先跟白玉堂解释清楚,免得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白玉堂虽然侠义,但听展昭要牺牲他「白玉堂」的声名来设迷魂阵,心里不舒_fu,道:「那我不是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展昭知他一向爱面子,如此反应倒也正常,于是又慢慢给他解释了一番,半晌方才说_fu了白玉堂。
时到中午,太阳已破云雾,展昭与白玉堂一前一
后离开鸿恩客栈,_geng据两人商量好的计划,两人分头去寻找含光居士,_geng据诗句所言,这位含光居士极有可能身居某处别院楼台,或在某个山亭别院。
展昭负责寻找洛阳城nei种有蔷薇的别院,白玉堂则找寻风景秀丽的山亭,两人约定无论结果如何,明日清晨在洛阳东郊的小树林碰面。
春意正盛,却不是蔷薇开放的时节,展昭遍寻洛阳,也没有找到一处符He诗中意境的院子。
夜色降临,凉凉的风吹刮着展昭的_yi襟,他登步走上一座石桥,桥下却无半点春波,只剩下干涸的石礁。向远处望去,单薄雾气中灌进了一曲悠扬的笛声。
展昭顺着曲声走去,但觉耳边有一gu绵软的气流磨擦吟唱,整个人似乎滑进了棉花阵中。一gu很淡的蔷薇香气渗进了展昭的body,随即,展昭眼前的灯光扩散出无数模糊光晕,他极力利用身上最后一点清醒意识看清眼前人影
银色的长袍,银色的发冠,左边额头边还挂着一枚j致的银钩,其形绝似元贞观的弯刀「吴钩」。
银色人影突然扬起左右,做了一个鸟飞的动作,就见天边骤然振起一群黑色的蝙蝠,错落之间,黑蝙蝠在夜雾里形成了一gu极其可怖的气势,此起彼伏浩浩而来。
他又举起了右手,左右两手在空中搭架出一只j致的鹰,柔韧的关节随着蝙蝠翅的连声振动,优美地摆做着飞翔的动作。
天边的蝙蝠在银_yi人的召唤下越飞越近,展昭只觉眼前一片黑蒙蒙,一阵阵刺鼻的血腥味灌进了咽喉。就在这一刻,他似乎_gan受到死亡的迫近,游离着的意识仓皇间聚拢成最后一gu力量,他努力睁开双眼,望向那银_yi男子
一切似乎都不会因他这一望而有所改变,可一切确又在他抬眼的剎那改变了。
银_yi人低眉淡淡笑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早已倒在地上的展昭,他的样子就像一只技艺高超的猫,正在悠闲欣赏着躺在自己爪子底下毫无反抗能力的老鼠。
成群的蝙蝠哄哄而至,银_yi人突然伸出了左手,在他手指的一松一紧间发出了又一道命令,只见蝙蝠群集体T转了飞行的方向,朝浓浓的夜色shen处飞去了。
这一天的忙碌,终于在一片夜色中画上了句号
第二天清早,阳光很温暖,照在人身上格外舒_fu,万物也在上天恩泽中尽情展示着自己的魅力。
展昭终于清醒了,一阵滚烫的疼痛随即涌上心头,尚来不及思忖这份疼痛的_gan觉究竟来自哪个部位,展昭就听到一个清澈的男子声音。
「暂时的疼痛是为了永久的舒_fu。」
这句话很短,但中气很足,抑扬顿挫中甚至还藏着一gu子傲气。
展昭似乎可以从这句话的语T中听出这个人的个Xi_ng来,这人必定是个个Xi_ng鲜明的人。
「你不用刻意来观察我,因为你在我眼里比水还清澈,像你这样的人注定被这世道淹没。如果用你的眼睛来观察我,得到的结论只能是一个错误的结论!」银_yi人一字一句地说着,眼神闪耀着智慧与自信的光芒。
展昭还是定睛注意观察这个男子,修长的身材,不单薄,不魁梧,却很挺拔,他有一张极俊美的脸庞,比之白玉堂毫不逊色,但在他抬头低眉间隐藏着一份沧桑。这份沧桑镶嵌在一张过于j明的人的脸上,竟莫名其妙让人生出几分同情来。
「你是谁?」展昭终于忍不住问道。
「在下段心楼,也有人叫我银钩公子。」说着,段心楼故意将左边额头上挂着的银色钩子挪了挪。
这个简单的动作段心楼做起来格外地好看,可展昭却没有太留意,因为他发现一个更值得他留意的地方,就是银色钩子下面盖着的一条细长的疤痕。
段心楼的眼睛十分敏锐,他立刻发觉展昭的视线落到自己额头上的疤痕,脸上顿时显出几分狡黠又诚恳的笑容,道:「你的眼睛比猫还厉害。」
展昭实在无法读懂他脸上的神情,对于眼前这个人,展昭总觉得他就像是一只在夜空中独自飞行的鹰,狡黠与寂寞的神情交错在他眉宇间。
「你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展昭问道。
段心楼走到展昭跟前,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说呢?」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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