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日子过得格外的舒心,开头几天,我和闷油瓶基本都在睡梦中度过,我们很有默契的从天亮睡到天黑,从天黑睡到天亮,连每天下午一个小时的探视时间都懒的睁眼。主治医对潘子和小花说,伤的太重,恢复体力中不要打扰。
我睡相差得很,睡梦中哪舒服往哪里拱,往往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又拱进了闷油瓶的怀里。红了几次脸之后,也习以为常听之任之了。但整整三天,我和闷油瓶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第四天的上午9点钟,我彻底睡醒了,我从闷油瓶的怀抱中坐起身来,干净的阳光洒在安静的病房中,闷油瓶睡的一脸安逸。无事可做,我就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直到一个小护士端了个水盆走进来。
“哟,你终于醒啦,怎么不叫你家小哥起床?”小护士乐呵呵的说,我和这货的事迹,估计已经在院里传为美谈。
我赶紧奉上了招牌式的天真无邪微笑,有必要让她相信了小爷我是个xi_ng取向正常的五好黄花小伙子,然后乖乖的让小护士给自己擦了个身。小护士说了,我们两个自从在手术台上用凉水冲了一遍之后,一直都没洗过澡,主治医说了,要是臭到明天,就往我们的吊针里加84消毒液。我听后对主治医的敬畏油然而生。
小护士擦好了我之后,又提了盆水,伸手去掀闷油瓶的被子,说时迟那时快,闷油瓶一个翻身,把小护士狠狠的按倒在床上,小护士嗷的一声哭了出来。惨了,这小子睡着的时候是自动切换防御状态。我连忙上前搂过闷油瓶的脖子:“小哥,别闹,没事没事,我们在医院呢。”手上使了个劲儿,把这人间武器从小护士身上拽下来,小护士瞬间哭了个梨花带雨,我心想小爷我年前摆脱处男的愿景又他妈泡汤了。
小护士边哭边跑出去,跌跌撞撞的找护士长去了,留下我抱着闷油瓶发木。闷油瓶傻乎乎的看看门口,又转头看看我,我心里暗骂,妹子都跑了你现在还卖什么萌,估计以后我们这病房都不会有小护士问津了。
闷油瓶还迷迷糊糊的看着我,我看着床头柜上的水盆,心里想着84消毒液。只能心一横,捞起水盆里的毛巾,对小哥说:“坐好了,别动。”然后给这畜生擦起身来。
想我堂堂吴家小三爷,竟然,算了,只当给自己洗抱枕吧。要说闷油瓶的身材还真不是盖的,健美的一层肌肉覆盖着匀称的骨头,几条深深浅浅的伤疤在逛街的皮肤间若隐若现。我边擦边想,我要是个女人,为了这幅小身板,为与君春宵一刻,哪怕飞蛾扑火身败名裂都一往无前,可叹自己是个男人。
等擦好了上身,闷油瓶转头看了我一眼,黑眼睛里好像闪了闪火花,然后,躺下了……。我愣了愣,娘的,难道还要擦下身?小爷我上辈子欠了你个冤家多少?我掀开被子,将毛巾拍在闷油瓶的肚子上,“你给我等着!护士!换盆水!”
闷油瓶卖乖成功后,就彻底粘上了小爷。一则这厮着实不愿意让其他人近身,二则上次擦身事件广为传唱后,小护士们基本都恨不得穿防弹背心进出我们病房。于是每天擦身喂水,上厕所都他妈是小爷伺候着。我一哭二饿三上吊的要求换房,主治医依然义正严词的回复说:“懒得。”现在病床紧得很,我们能混上一间icu已经不错了。我只好依然夜夜和这只无耻生物滚在一起,还好小护士作为报答给了我一套病号服,两个人终于不用终日坦诚相见了。
每天处理完各种大事小情之后,就剩了我和闷
油瓶的二人世界。无事可做的我,只能陪他一起望天花板,百无聊赖中,我渐渐喜欢上了靠着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海阔天空的把我能想到的事情都讲给他,将我小时的故事,读过的书,上过的学,还有我见到他后和他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我开始时以为他会不耐烦,因为他从不搭话,但是每当我以为他睡了而停下来时,总会听到他轻轻的“嗯?”一声,抬头看看他就发现他看着我,在等待下面的故事。结果,每晚都是我讲累了,靠着他身上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就发现和他肌肤相亲的纠缠在一起,夜夜如此。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安逸的过着,唯一令人不安的事情,就是闷油瓶的腿伤一直不好。
我基本痊愈后,闷油瓶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但腿上的撕裂伤依然每天让主治医皱眉头。伤口的颜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主治医换了各种抗生素都不见效。我心里比谁都清楚,闷油瓶身上的麒麟纹总是若隐若现,夜里有时会被他微弱的呻吟声惊醒,我常起身用冷水帮他去敷。花儿看了也不得要领,便和瞎子提前动身回京,去找秀秀商量。我心里莫名的担心,不好的预感总是浮浮沉沉。
当然这段时间里,隔壁的胖子也以蟑螂般的回复力生存着,走廊里时常回荡着小护士的尖叫与叫骂声:“死胖子你个色狼!护士长我要辞职!!”我和闷油瓶尽量装不认识他。
大约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晚上,我聊着聊着又睡倒在闷油瓶的臂弯里,那天下午闷油瓶一直发着低烧,我满脑子都担心着他。恍恍惚惚中,我似乎做梦了,我梦到了闷油瓶的手臂和他温凉的x_io_ng膛,梦到他的手抚mo着我的头发。我看到闷油瓶黑火一般的目光对着我,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奔命的晚上。
"吴邪,我走了。"闷油瓶把嘴靠在我的耳边。
去哪里?梦里,我想问却发不出声音。
"记得我。"那声音里,说不出的凄凉,怎么回事,朦胧中,闷油瓶薄薄的嘴唇压在我的额头上。就在嘴唇贴上额头的一瞬间,我猛然从梦魇中醒来,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映入眼中的是闷油瓶略显慌乱的面孔,他穿戴整齐站在我床前,一只手还抚在我的头上。
闷油瓶第一反应是直起身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跑,我想也没想扑过去搂住他的腰,小哥一挣,拉着我从床上掉了下来,各种仪器哗啦啦掉了一地,碰到腿伤的闷油瓶倒吸一口冷气,摔倒在地上,我顺势坐在他的后腰上。
护士长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门:“怎么啦,怎么啦!”然后看到我们的体位,愣了一愣,然后默默的关上了门。
闷油瓶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转身起来,把我推上床,然后翻身也坐在我旁边。我们俩并排坐着,都沉默着。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已经习惯了他的不辞而别,但是这一次,我感觉不一样。我们就这样放空的坐着,10分钟有余。
忽然,闷油瓶拉起被子,一把搂了我在怀里,说了句:“睡觉。”
我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竟伸手也环了他的腰身,两个人古怪的就缠在一起。我的脸被他按在x_io_ng口上,我清楚的听到他的心跳声,他为什么要走,这人的心声,什么时候能让我知道。
第二天,我知道了闷油瓶为什么要走。凌晨,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闷油瓶是不想死在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