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惊秋上前道:“师父,这事也不是师妹一人过错……”
余惊秋说了上半句话,楼镜就能猜到这下半句是什么,她不想余惊秋替她求情,极不喜欢欠余惊秋人情,还不待余惊秋说完,自己噗通往前一跪,在众人错愕中,说道:“弟子认错。”
余惊秋怔愣了一下。楼玄之瞟了余惊秋一眼,缓缓看向楼镜时,似笑非笑,轻哼了一声,“这时候你倒认得快了。行,好,楼镜,言行有失,自去祠堂点灯思过,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是。”这时候楼镜极乖顺了,慡快地认了罚,只是脸上依旧挂了‘我不服气’四字。
云瑶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了,将将松一口气,岂料楼玄之回头就对余惊秋道:“余惊秋,身为师姐,约束不当,也免不了责罚,誊抄心经思过。”
楼玄之一共收了五个徒儿。余惊秋是大师姐,其余四个弟子犯错时,只要她在当场,弟子受罚,她也会受连带责任,处罚不重,一向只是抄抄心经,扫扫青阶,只是要让她知道,她身为师姐,对师弟师妹们有规劝之责。
云瑶嘀咕道:“还抄啊。”
不说还好,一说,楼玄之两道目光朝她she来,“你,还有你。”
云瑶见引火上身,忙道:“师父,我们可什么都没做。”
楼玄之走到云瑶和狄喉身前,向狄喉道:“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看着师妹犯糊涂也不知道拦着……”
额头,“你,荒废学业,整天就知道玩乐。你俩这些天都不准下山,给我在向日峰好好待着。”
“师父……”云瑶欲哭无泪,早知道,她就称病不来了。
楼玄之大袖一挥,“好了,都出去,山君留下。”
三人各怀心情,躬身告退。楼镜起身时,目光掠过余惊秋,跟随着云瑶狄喉两人出了门去,待三人走远,楼玄之向余惊秋招了招手,将她唤到近前。
楼玄之那严厉声色隐去,神情慈爱,向余惊秋道:“师父让你在同镜儿的比试中输掉,你可怪师父?”
余惊秋摇了摇头。楼玄之问道:“我听说镜儿为这件事动了气,同你动剑了?”
“是。”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是我的授意。”
余惊秋无奈一笑,“她已经同我置气,何必告诉她,再让她同师父置气。”
“你啊,你,唉……”楼玄之待余惊秋要柔和得多,对这徒儿,他从未声色俱厉过,只是此时此刻,也不禁露出着急的模样,“你就不问问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
余惊秋对楼玄之的反应不解,如实回道:“师父要说的时候,自会告诉徒儿,师父不说,徒儿就不问。”
楼玄之微垂了头,反剪着手,直摇头,这不听话的有不听话令人恼怒之处,这听话的也有听话令人忧急之处。楼玄之柔声道:“去吧。”
余惊秋一拜,“徒儿告退。”回了澄心水榭。
等到四个徒儿都走了,楼玄之回到书桌前,拳头轻轻捶打桌面,满脸忧容,长叹不止。
陆元定问道:“师兄,何故叹息不止啊?”
楼玄之道:“你也见着了,我这几个徒儿,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陆元定抄着手,“我瞧着挺好。”
楼玄之复叹一声,望着天外,“不知何人可为柱石,接我宗主之位,撑起gān元宗啊。”
陆元定豁朗,“师兄啊,要我说,你这五个徒儿,都是可雕琢之才,假以时日,必成人杰,师兄怎会苦恼后继无人呢。”
“哼,他们五个……”楼玄之摆了摆手。
“怎么?”
楼玄之道:“山君天分是少有的,但慧极易早夭。”
陆元定点点头,他赞同这话,“我知道,也是因此,师兄你才让她在武会上输掉比试,让她藏拙。”
“她心地又太慈软,宁愿自己受点委屈,也希望所有人都和气,这怎么可能呢,理念不同,脾性不同,必有纷争,到时她要因这性子两面受伤的。”楼玄之语气惋惜,“没有怒气,没有威慑,你瞧瞧门中上下,哪个怕她?没这钢铁手腕,不能杀伐决断,怎么镇得住gān元宗上下两百多号人!”
陆元定凝眉颔首,“确实。”
楼玄之又道:“这孩子还有一点不好,唯长辈命是从,一点也没有自己的脾气。”
陆元定好笑,“要像镜儿那样整天跟你对着gān,你就乐意了?”
楼玄之苦笑两声,“镜儿这孩子,桀骜难驯,不知收敛,也太轻狂了,她继任宗主,我倒不怕她镇不住这gān元宗,我怕她今日做了宗主,明日性起就去称霸武林,唯我独尊。让她沉下心来,懂得藏拙,学这人情世故,难呐。”
陆元定道:“镜儿秉性是好的,只是有些不服管教罢了,不用刻意约束她,人长大了,有些道理总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