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空白大半的卷子，季玚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想起被数学支配的恐惧，他瞬间怂了。

“……我刷，我刷还不行吗！”

愤愤的进了洗手间，季玚恨不得把牙刷掉了。

他和桑景明从小一起长大，但桑景明处处比他优秀。

虽然他也不差，可和桑景明比，还是差了点。

两人小学就在一个学校，初中也在一起，季玚一直活在桑景明的阴影下。

整整九年时间，季玚过得苦不堪言。

他考90分，桑继明能考100分！

他考前十，桑景明就是第一！

他发挥失常，成绩上下浮动，可桑景明还是一如既往的稳！

妥妥的上演了一场“既生瑜何生亮”的戏份。

本以为中考能分道扬镳，从此永不相见。

谁知道这下轮到桑景明中考发挥失常，比他还少考了一分！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季玚心花怒放。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一分。

被桑景明“镇压”这么多年，这次终于扬眉吐气了！

哪怕只有一次超过桑景明，哪怕只有一分。

也足以成为以后的谈资。

但是戏还是要做的。

他先假心假意安慰了下桑景明，背地里恨不得放鞭炮庆祝。

可开心劲一过，季玚才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两人只差一分。

那高中，岂不是还要在一起！？

果然不出他所料，两人去了同一所高中。

然后又被分到一个班，最后又被分到一个寝室！

——孽缘啊孽缘。

回想完这些，季玚心里又是一阵郁闷。

明明两人中考成绩差不多，为什么一到四中，桑景明又是大榜第一呢？！

而他成绩虽然不差，但和桑景明还是没法比的。

果然，学霸就是学霸。

比不了，比不了。

刷完牙，他在镜子前站了半天，对着镜子看自己嘴角。

啧，还真有一块油渍。

两人认识十八年，季玚对桑景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桑景明时间观念极强，洗澡固定时间十五分钟，晚上十一点就寝，有点洁癖，最讨厌身边人不干净。

——当然了，这个身边人，单单指季玚一个。

至于旁人，桑景明才懒得理会。

所以他才会让季玚刷牙。

出了洗手间，桑景明坐在他的位置上，正在看试卷。

安阳四中虽然不是重点高中，但住宿条件是安阳市最好的。

学校为学生建了四五个宿舍楼，每个宿舍都是二人寝，上床下桌式。

但每年住宿费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为了赚回之前盖楼的花费，安阳四中要求校内学生全部住校。

高三学生单独占一栋楼。

季玚今年刚上高三上半年，已经和桑景明同寝室整整两年了。

出了洗手间，他就看见桑景明正坐在凳子上等着他。

“来，继续做卷。”

“啊——”季玚苦着脸，不情不愿的，“还要做卷子啊？”

冷笑一声，桑景明道：“谁让你没写完。”

“……那学数学也没用啊！”季玚皱眉，委屈死了，“我以后买菜能用得上数学吗？我和别人说话能用得上数学吗？除了考试用，哪里还有需要数学的地方？！”

“数学是……”

“数学是人类对事物的抽象结构与模式进行严格描述的一种通用手段，可以应用于现实世界的任何问题，所有的数学对象本质上都是人为定义的。”

季玚打断他，又说：“这些话你和我说了半年，我都快背下来了！”

“那你为什么不学？”

“我不喜欢嘛——”

“不喜欢……”

季玚又打断他：“不喜欢的东西多了，你还能全都回避吗？我就知道你要说这句话！”

无奈扶额，桑景明觉得自己都快被季玚看透了。

“你，你给我过来，写卷子。”

“我……”

“过来。”桑景明加重语气。

眼见他真的要生气了，季玚也不闹了，乖乖走过去了。

刚走到床头前，屋内“唰”的一下黑了下来。

“哈哈哈！熄灯咯，上床睡觉！”

季玚一拍手，转身就要往床上爬。

黑暗中，桑景明精准的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拦住了。

“你故意的。”他说。

眼珠子转了几圈，季玚无辜问：“什么？”

“你拖延时间。”

黑暗中，季玚眼睛亮的吓人。

他勾唇，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一眯，笑嘻嘻问：“你才发现啊？我就是故意拖延时间啊。反正我永远都说不过你，不如换个方法战胜你！”

“哎哟——”

话落，季玚屁股被人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

桑继明气到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但季玚一点都不害怕。

眨眨眼，他软声道：“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现在打也打了，气也消了吧？现在去睡觉，我明天肯定把卷子写完好吧？”

“……”

“现在都十一点了，你要保证良好的作息。不能熬夜，是吧？”

“季、玚。”

“好了好了，不气不气啊！”

象征性的抱住了桑景明，季玚在他后背上拍了拍。

正要离开，桑景明忽然用力，把他压向自己。

桑景明声音很低很低，仿佛在季玚耳边呢喃：“数学成绩高点，你可以进重点班的……”

季玚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