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蔓没想到,家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她。
上一次见到阮辉,还是在前年过年那会儿。太久不见,她都快忘记父亲的模样了。
“蔓蔓回来啦。”阮辉听到开门声,就站起了身。
毕竟不是自己家,怎么来说都有点拘束。自从离婚后,这还是他们一家三口第一次出现在同一个空间里。
以前在家,夫Q两人总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阮蔓知道,如果不是发生这事,阮辉是不会撇下他的新家庭跑这么大老远来看她的。但同时她也非常清楚,比起和何曼君沟通她更愿意和阮辉交流。
她的大部分童年时光其实都是父亲陪着度过的。
所以在得知阮辉主动放弃了她的抚养权时,她不能说埋怨,只能说失望。
何曼君进了里屋,客厅里只剩阮辉和阮蔓。
阮辉搓了搓手沿着床边坐下,岁月没让他中年发福,成为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他身上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像是从律所急匆匆赶到桥城来的。
阮蔓在靠近门口的桌子旁,随手抽了一把椅子坐下。
父nv俩中间隔着一段距离。
阮辉沉默了一会儿,过了会他又起身,抽出桌边的另一把椅子,坐到了阮蔓的旁边。
他试图用这种方法来*短他和nv儿的距离。
眼前的nv儿好像前不久还是一个*娃娃,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在何曼君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件事时,虽然他也吃了一惊,但他更惊讶的是,在不知不觉中,阮蔓已经到了会喜欢上一个人的年龄了。
这几年的时光,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她。
是阮辉先开的口。
“蔓蔓,爸爸听_M_M说了那个男孩的事,也知道他为你做了很多事..”
“爸爸,你也要说早恋影响成绩那种话吗?”阮蔓侧着头看了阮辉一眼,继而又那头扭了回去。
她坐着的那个位置正好对着客厅的窗户,窗户外槐树的枝条上已经开始冒出了绿色的芽尖。
她的脑海中像放电影似的突然闪回了很多片段,好像就在昨天她才刚刚把箱子拎上三楼,掏出钥匙打开_F_门,一眼望到的就是窗外的这棵槐树,那似有若无的花香还在鼻间飘*。
又是在生日的那个夜晚,她透过槐树叶的缝隙,看到了站在对面等她下去的孟野。
少年的身影散漫,隐在那黑夜中。
是阮辉的声音把她从那些片段中拉了出来。
“爸爸觉得,早恋这个词本身就是错的。”阮辉因为常年帮别人打官司,所以从他zhui里说出来的话总能让人_gan觉到非常有力量。
阮蔓的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但却并不看他。
“世界上的每一种_gan情不分年龄的大小,都应该被尊重。其实你们这个年龄的_gan情是最美好的,单纯清澈。你和那个男孩没错,喜欢也没错,爸爸知道你是一个认定了一件事就会坚持下去的孩子,爸爸_M_M的出发点都是一样的,希望能把你们的这份喜欢给引导到一个正确的道路上。但是爸爸想问你,他能做到吗?”
“我不了解他,所以我不评判他。蔓蔓,你在心里衡量一下,你能不能确定你在等他变好的同时他真的会如同你所期待的那样变好。”
阮辉一直都不太赞同何曼君的教育方法,当年两人就为教育孩子这事产生了诸多分歧。如果不是因为她和阮蔓无果,她也不会把他搬来。
“爸爸和_M_M是在大学认识的,那会儿你_M_M也才十九岁,那个年龄也还是很美好的。我们大一就在一块儿了,在一起四年。毕业就结婚,婚姻生活八年,总共十二年的时间。我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你,可是你看,时间会打败很多东西的。”
阮蔓终于把视线从窗户移到了阮辉的脸上。
这大概是今天第一个和她说,喜欢谁不是一件错事的人。无论是何曼君,还是办公室里的每一个老师,一听到喜欢两个字就开始如临大敌,就像这个年龄喜欢上谁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得立马把这份喜欢斩草除_geng。
她的眼神有些木讷,眼睛里没一点生气。
“爸爸,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在二中,经历过的那件事。所有人都说我错了,错在不该多管闲事,错在不该见死不救。只有孟野说,他觉得我没错,但他希望我以后能自私一点,因为他只希望看见我好。”
“我的名字也是你的姓加上_M_M名字中间的曼字来的对吧。”阮蔓漠然的说,“你们给我取名字的时候也都很爱我,很爱这个家庭对吧。”
“但你们知道吗?我真的很不喜欢我的名字,阮蔓阮蔓,脾气又软x子又慢。我真的很讨厌这个名字,特别是你们离婚之后。”
她的嗓子经过昨晚的嘶吼,今早的辩驳,已经有些嘶哑。
“但是..后来孟野让我读诗经,我读到了那句,野有蔓草。”阮蔓zhui角勾起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我突然就不讨厌我的名字了,那是十八年以来,我第一次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孟野,我才真的成为了阮蔓。”
“所以,我确定。”
“我非常确定。”
阮辉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
不知道那晚阮辉和何曼君聊了些什么,阮蔓没去听,她只是机械地把作业拿出来,铺在桌上写。
写完了学校布置的作业,她又做试卷,做竞赛题。
一样接着一样,她丝毫没_gan觉到疲倦。
最终阮辉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让何曼君打消了给阮蔓转学的想法。
“最后一年的时间了,就不要再把蔓蔓折腾来折腾去了。”
这是阮蔓唯一听到的一句话。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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