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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夫远远就听到女仆安妮的声音,她柔声说道:「您回来得可真早呀!雪丽小姐。」

「我本来想去看看杰安斯的尸体,可是根本就没有尸体,他什么也没有留下。太可怕了。」雪丽的声音听上去很压抑。

「你说他的尸体不见了?」安妮惊奇地说,她和雪丽从小一起长大,说起话来很随便。

「从现场的魔法再现来看,我觉得他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吃掉了,可怜的姨妈,我在她跟前什么也不敢说,她哭得快死掉了。」雪丽低声说,「我给过他一枚镯子防身,可是对于积累了几千年的仇恨和污秽来说,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记得那枚镯子,像冰雪和火焰,你看到它了吗?」安妮问。

「挺奇怪的,他们说在现场根本没有见过那枚镯子。」雪丽说.

「哦,也许因为它太美丽,所以被龙叼走了。」安妮嘀咕。

夏夫好奇地听着这番对话,也许希尔知道,他想,屠杀那天他就在现场。一想到两天前,那人在中央研究院做出的事情,他感到一阵发自灵魂深处激动的震颤。

雪丽推开门走进来,虽然脸上仍有些阴影,却已经换上一副笑容。「看到你真让我高兴,天使。」她对夏芙说:「下午过得还愉快吗?」

「非常愉快,雪丽小姐。」夏夫说。他这个下午的确过得很愉快。

雪丽吻了吻他的头发,「这是我今天听到最让人欣慰的事。」她说,眼中闪耀着微微的亮光,在忧郁的阴影下,像夜空纯净的星光。

「天哪,你把这些零食都吃完了,夏芙?」安妮惊奇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她进来后就在收拾东西,这会儿站在空掉的盘子前面,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夏夫吓了一跳,这些食物都是被希尔的「宠物」吃掉的,它们不久前还吃掉了雪丽的朋友,那个叫杰安斯的法师。

「我饿了。」他惴惴不安地说。

「可怜的孩子,你没有撑坏吧!」雪丽立刻露出一副心疼的表情,「那么多东西克利兰都要吃上一天才解决得完呢!」

「我没事。」夏夫小声说。那些宠物的血腥气味仍萦绕在他四周,久久不散,让人担心,他知道里面混着杰安斯的血。

可是雪丽什么也没有发现。她仍有些担心地问:「需要给你找个医生吗?」

「真的不用,我非常非常健康。」夏夫强调,「我、我练琴也练得很高兴,也许是因为太投入了,所以才多吃了一点。」

「我很高兴你这么专心练琴。」雪丽说。

「我喜欢练琴。」夏夫说,这次的回答,第一次带着些骄傲的味道。这琴声是他灵魂中注定的东西,从古老的时间遗留下来的。

「可是吃了这么多点心,还是应该运动一下,不然会闹肚子的。」安妮在后面说。

夏夫被动地点点头,一点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关于他的胃里是否舒服啦,他的琴技如何啦,他的行为是否够淑女啦,他一点也不关心,他的整个脑子,整个灵魂,都在想着他的那个兄弟,他们的魔力,想着那片黑暗,还有它所带来的难以言喻的亲密和力量。

「嘿,我可饿坏了,我花了一个下午才把那些该死的糖浆洗掉——」一阵欢快的声音传来,蝙蝠像蝴蝶一样翩翩飞进窗子,浑身湿淋淋的,它夸张地抖了抖翅膀,扇得水滴四溅。

「我知道,你还用了茉莉花的沐浴露。」雪丽说道。蝙蝠飞扑向桌子上的零食盘,听到这话,它来了个空中急剎,叫道:「这是诬蔑,雪丽小姐,我是用最干净的河水清洗身体的,如果水里飘着些茉莉花瓣,难道是我过错吗……

「我只是觉得茉莉花早过了花季,而且香气不配你。」雪丽说。

夏夫惊奇地看着蝙蝠,后者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是那会弄脏它好不容易才洗干净的毛。它哼了一声,小声说道:「我发誓只是些茉莉花瓣罢了,我怎么会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现在的花朵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这至少比夏芙好一点吧,你把她教得娇贵得像个连杯子都没拿过的公主,雪丽小姐,她以前是个多么活泼随便的奴隶女孩呀,现在却老担心我弄乱她的发型。」

「我才没担心你弄乱我发型!」夏夫反驳。

「你责备我在你的头发上弄上了糖浆!」蝙蝠叫道。

「你把我的头发弄得全是糖浆,干嘛还这么理直气壮!」夏夫也叫。

蝙蝠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和一个八岁的小孩子不可能讲明白道理的。」它宣布。

它的被监护人现在被一家好人完美地照顾着,这里一切话题都和「发型」、「裙子的款式」、「最近的流行」有关,它可以紧紧跟上这些步骤,但这种争吵未免太傻了。

「好了,我可是饿坏了,用清泉洗澡也挺累人的。」它息事宁人地说,踱向桌子上总是放满点心的盘子。可是这一次,盘子空荡荡的,连点儿点心渣都没有。

「我把点心吃完了。」夏夫迅速说。

蝙蝠看了他一眼,同样没有接话。这又是一个不接为妙的话题,天知道这小孩的力量又发生了什么变异,从性格到血脉,它也许其实一点也不了解他。

天刚黑,夏夫就早早上了床。

他知道希尔说的只有彼此的地方,那片梦中的黑暗之地。被褥被铺得厚厚的,看上去像个做梦的好地方。

他刚坐到床上,跟在后面的蝙蝠就突然问道:「说说看吧,夏夫,怎么了?」

夏夫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它,蝙蝠解释道:「你的力量发生什么变化了吗?把这么多点心一口气吃光可不是你的做风,太明显了。」

「我只是拿来……喂宠物了。」夏夫说,微弱的阴影在他的脚边流动,像驯服的小狗,它们可以帮他做一切的事情。

「你看上去像个普通的小孩子,没有人会怀疑你,夏夫,但可别指望瞒过我,我连你有几根头发都知道……别那副眼神,我只是打个比方,我当然不是真的知道你有几根头发!」蝙蝠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只是累了。」夏夫小声说,「我要睡了。」

蝙蝠盯着他,如果它是个人类的话,眉头一定已经皱了起来。「你在逃避问话,夏夫,我们都知道,那些点心并不真的能填饱你宠物的肚子,它们需要血肉。」

「你并不是什么都知道。」夏夫小声嘀嘀咕咕,把自己缩进被子,不去看同伴的眼睛。

「你很奇怪。」蝙蝠说。

「我要睡了。」夏夫再一次说,拉住被子盖住半边脸,做出「我正在专心睡觉」的样子。

蝙蝠本来准备把他叫起来——就算叫不起来,它也要在他跟前把自己的疑问嚷嚷完,并确保他都听见了。可它突然忧心地意识到,是这未免太难看了吧!

它可是只黑龙呀,就算被封印了这么久,在遇到这个小孩以前,它也是一只成熟和冷漠的蝙蝠,但小孩子这种生物,天生有一种把周围和他相处的人,全部拉到一个年龄线上的天赋,于是这些天,它完全变成了一只未成年蝙蝠,再兼职唠叨的老爸。

看看它现在在干什么?他在一个刚满八岁的小孩跟前吵闹,要他交待为什么下午偷吃了所有的点心,为什么看上去还有些罪恶感……现在把视角拉远一点看看,自己简直堕落到了令人惊悚的程度!

「其实我也累了。」它欲盖弥彰地强调,「我洗了一下午的澡……不是……我睡了!」它大叫,飞回自己的宝石小窝,因为是冬天,它叼了些金线回来,铺进去用以取暖,虽然用处不大,但至少很漂亮。有这么好的睡房,傻瓜才去研究儿童心理学呢!

小孩子嘛,总是会有一些难以理解,就算不是小孩子,它又有什么义务去研究巴尔贝雷特家继承人的内心世界呢?要知道当年它还和他们打过架,受过伤,甚至差一点丢了命,他们每一个都是强大又讨人厌的生物。

帕克斯勒这么想着,然后进入梦乡。他绝不要再跟在小孩后面像鸡婆一样唠叨,它要做一只冷酷镇定的蝙蝠。

夏夫站在那一片黑暗中。他已经习惯张开眼睛就站在那一片黑暗中了,在那里他是孤独的,除了他以外,就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像宇宙一样无垠。

可是这次,他看到了别人。

希尔站在黑暗中,他的年龄看上去比中午时小了些,长发依然是白色的,虽然知道希尔说只有他们知道的地方是哪里,但夏夫仍惊讶地张大了眼睛,第一次在这只有孤独的地方看到旁人,还是很令人惊奇的。

「希尔!」他热情地打招呼,虽然只认识了一个下午,可是他觉得认识这个人有好几百年了。

「晚安啊,夏夫。」希尔微笑的说,悠闲地走到他身边。

夏夫有些好奇地看着他的样子,当自己站在这里时,总有一小片光在他的脚下,代表着这里是他的地盘,黑暗不能轻易入侵。如果踏入外面,他就会成为黑暗深处惨叫和血腥的一部分。它们也属于巴尔贝雷特家,但绝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可是希尔的脚下没有属于他自己领地的光线,他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你也晚安。」夏夫说,下意识想行个屈膝礼,然后发现了自己愚蠢的念头,连忙制止了接下来的动作,不然他一定会被嘲笑死的。

「你看上去年龄小了一点。」他岔开话题。

「唔,我是个幽灵,并没有实际的躯体,可能是太接近你受到影响的关系。」希尔说,瞇着眼睛打量他。夏夫没有就着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他有太多的话想说了,而且无论谈什么,都会让他期待得心跳快好几倍。

「你的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他问。巴尔贝雷特家世代都该是黑发黑眸。

「一次实验的时候变白的。」希尔说。

夏夫光是听就觉得一定很疼,可是希尔的笑容却像那不是个灾难,而是什么好笑的事一般、

「你就是那个从中央研究院逃出来的灵魂吧?」夏夫问。

「是的,前天。」希尔说。

「我感觉到你了!」夏夫叫道:「那就好像……就好像……」

「我们是同一个人。」希尔回答:「这可不是比方,我们本来就该是同一个人,可是他们为了多一个实验对象,把我们分成了两个。」

夏夫用力点头。「是的,他们总是以『效率为本』,我们是他们实现效率的对象。」他说。

他恨那个地方,总是避免提及,当偶尔提起,也总带着愤怒或恐惧的语气。可是在这个人跟前说起时,它似乎不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而是一个真正的通用词了。

「虽然很可恶,但真奇妙,不然我们就只有一个人了,不能碰到对方,也没有办法说话了。」夏夫说。

希尔挑挑眉毛,为他的言论感到惊讶,夏夫满怀感慨地继续说道:「现在你逃出来了,希尔,你以后会留在这里吗?」

希尔耸耸肩,「我对未来唯一能做的规划,就是怎么杀了他们。」他说。「我完全被这念头占据了,把他们杀光这么有乐趣的事,怎么能不做?」他的笑容依然,语气却越来越冰冷。

夏夫有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杀了那些人,那些折磨、侮辱和伤害他的人,虽然他杀了一、两个,可那是因为对方找上了他,而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去报仇,也没有真正敢去想过。

他们太可怕,他所有想的,只是怎样小小翼翼地逃避,不被那些噩梦般的生物抓住,再次拖回地狱。

但是……是的,他想毁了那个地方!那可怕的、无边无际的地下实验室,他想毁掉那一切,所有的人,所有的仪器,所有的魔法,让它们变成一堆焦土,让一切不复存在!永远!

他静静看着希尔,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那被残酷的实验榨干变成雪白的长发,心中有种一直被深深压抑的东西爆发了出来。

他一直在恨,即使他想过去过普通人类的生活,可是那不代表那憎恨、那愤怒不是那样的强大到转眼就能把他吞没!

他的对面,幽灵的眼瞳是暗红色的,在黑暗中有种葡萄酒般妖异的气息。不过夏夫知道,那是血的颜色。他的宠物们昨天一定饱饱地吃了一顿,干净文雅的夏普家城堡丝毫不能阻挡那股浓郁的血腥,它带着它曾离开的、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要怎么做?」他问。

希尔再一次笑了,甜美俊秀的笑靥,和他出自于同一血脉。「下次再告诉你,亲爱的兄弟,你就要醒了,你还有另一个约会要去呢!」

「什么……」夏夫问,然后他感觉到有人在黑暗之外小声叫他,声音远得让他几乎听不清楚,并且一点也不想搭理。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听出那是帕克斯勒的声音,还是决定回应它。

他转过头,希尔已经不在了,黑暗幽深空洞,没有了那个白发的影子,这里远不像想像中那样值得留恋。

他退了一步,从黑暗中出来。

夏夫张开眼睛,发现周围一片暗紫色。它染上他的脸庞和手指,让整个房间处于一种梦的色彩之中,显得既血腥又神秘。那并不属于他知道的人界的任何一种颜色,这里的色彩是明丽干脆的。

他转过头,寻找他的蝙蝠,然后他注意到窗帘被拉开了一条缝,帕克斯勒站在窗台上,看着远方,背影有一种孤独的味道。

「怎么了,你叫我?」夏夫问。

「中央研究院在做新的防护罩,我觉得你该看看,这可是难得一见哪!」蝙蝠说,「血月之顶的那件超级血案死了很多人,所以法师们才会这么大手笔地更新防护罩,准备进行彻查。在把责任推卸清楚以前,恐怕连只蚂蚁也甭想离开中央研究院了。」

夏夫跳下床,走到窗户前,用力把窗帘拉开,看着外面的景象。

令人惊叹。

漆黑的夜色中,完全违背自然地绽放了一朵紫色的花,实际上,那是一个巨大的光球,呈现出深浅不同的光线,层层叠叠,像一朵新绽放的玫瑰,拥有着最精致和狂放的花瓣。在夜空之中,不依从任何的东西,仅仅是人类掌握强大魔力的体现。

光线充满生命力地伸展开来,舔上卡威拉城所有的建筑,每一寸都不放过。他们看着这幕奇异的景色,光线组成的花瓣仍在一层层的绽放,很快便会笼罩一切。

「我已经好些年没有看到这么大规模的魔法展示了。」蝙蝠感叹,「人类确实以他们自己的方式掌握了巨大的力量。虽然他们始终不了解,魔法解决不了一切,中央研究院的每一寸空气、每一粒尘土都浸透了鲜血和怨恨,灾难的发生是必然的。」

「让他们挣扎去吧。」夏夫说,「不过我得说,他们垂死挣扎得还挺漂亮。」

蝙蝠转头看他,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儿,可是又说不上来.

「这的确是一场对灾难的挣扎,毕竟死的人已经死了,这种浪费魔力的彻查救不了任何人。」它不确定地说,「不过这也许能帮他们避免下一次灾难的发生。」

「他们什么也避免不了。」男孩冷冷地说。

蝙蝠看了他一会儿,又看看外面狂放的防御之花,说道:「这不太像你的台词,夏夫。」

「我应该怎么说话?」夏夫反问。

「我也不太清楚,但你以前似乎不是个会对灾难审美的人,这需要绝对的冷酷和艺术细胞。」

「你是说我没有艺术细胞?」

「不,我是说你还没有学会那么冷酷。」蝙蝠回答。

夏夫怔了怔,然后突然大笑起来,「可那里是中央研究院,施林,中央研究院死了很多法师,这简直是……庆典!」

蝙蝠看了他一会儿,男孩稚嫩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纯粹恨意,却又一脸的灿烂笑容。它犹豫地说道:「我知道,我只是觉得你还太小,不该把仇恨涉入得这么深……」它想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最终决定还是放弃。「你当然可以那么说,你有充分恨他们的理由。」它说。

「当然。」夏夫说道:「我的祖先都是如此,不是吗?他们从不会忘记受过的伤害,他们会一百倍一万倍地要求偿还。」

帕克斯勒觉得话题在朝一个危险的方向发展过去,它之前一直想要避开它,但它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夏夫说道:「施林,你以前说过,你在很久很久以前认识一些和我同一姓氏的人。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

果然来了。

「我不太想谈论巴尔贝雷特,他们一点也不招人喜欢,也不让人想回忆。」蝙蝠小声说,声音郁闷。

「但我需要知道!」夏夫说。

蝙蝠长长叹了一口气,看看,小孩子长大了,他甚至不说「我想知道」,他说「我需要知道」,他已经感觉到那魔力的召唤了。

「好吧,虽然我觉得你离长大还很遥远,但在巴尔贝雷特家的规矩里,你现在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你需要知道一些家族里的情况,虽然我能提供的不多。」蝙蝠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但我希望你记住,你不需要和他们一样。」

它满心的沉重,可对面的男孩却是满脸的兴奋和期待,像是等着发糖果的小孩。

巴尔贝雷特家可不是糖果哪,那是世界上最苦的、也最毒的果子,蝙蝠想。

然后它开口说道:「你的祖先确实一个都不可爱。我唯一比较熟悉的,是埃蕾娜?巴尔贝雷特,她是当时家族里的长女,她弟弟加布林总认为我喜欢她,不过那是不可能的,就像你没有办法去和一个影子或一把刀去谈恋爱一样,埃蕾娜就是那种人,她仅仅代表着她的舞姿和力量,除此以外,我不觉得她真的拥有灵魂。」

「那是什么意思?」夏夫问。

「你以后就会知道,等你再长大一些,你会非常清楚地知道。」蝙蝠说道:「这是很多强大魔神都会做的选择题。」

说到这里,它沉默了好一会儿。对面的男孩穿着一身雪白的睡袍,随便地跪在床上,纤细柔弱得像朵深夜间的花蕾。这些天来,他像只被丢弃的雏鸟一样,和人类一起生活,跟他们有样学样。他在阳光下绽放笑容,学着撒娇和信任别人,这种模仿不切实际,经常让帕克斯勒感到苦恼,但现在他当真要去探寻本族的法门,它却又觉得难过。

它说道:「我曾了解埃蕾娜,知道她在意家族和荣誉,知道她喜欢散步和跳舞,可后来一切发生了变化。我不知道你们的修炼法门,我只知道她放弃了一切。我是说,她放弃了与她力量无关的一切东西。

她说她并不在意自己的情感和爱好,拥有虽然很好,但力量更为重要。我无法阻止她,这是她血脉的宿命。当……那以后,我再次见到她,她已经不再能被称之为一个真正活着的生命了,而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它继续说道,有些惊讶于这么多年后,自己终于可以做到至少装成平静的样子,陈述发生过的一切。

它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想到她的选择和那冰冷的样子,就会感到发疯。

「她的舞姿曼妙得难以置信,夏夫,以前她有某种能打动我的东西,她不喜欢说话,那舞让我能够……读懂她。但那后来,它变成了纯粹的死亡之舞,诉说这个宇宙黑暗狂暴的一面,冰冷而又诡丽,它除了死亡什么也不再倾诉。」

它忧郁看着夏夫,「你是个好孩子,你懂得怜悯,并且会仰慕和喜欢,这一切和当初的她并没有区别,但你长大以后,很可能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才不会那样。」夏夫说。

「你会的,这是一个成长的过程。你长越大、力量越强,便能越清楚地听到它的呼唤,感情变成无用的负累,只有黑暗才是你灵魂的本质。」蝙蝠说。

「我不会那样的。」夏夫强调。

但蝙蝠的样子太过认真了,让夏夫有点害怕,这样的帕克斯勒遥远又陌生,一点也不像它以前的样子。

「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事情发展到那一步,我不会责怪你。」蝙蝠柔声说,「这是你们家族的成员——只要力量够强——总归会碰上的东西。这并不只是某种修炼方式的选择,重点是你的想法,夏夫,你最终会发现,感情对你是多余和无益的,它影响力量的进境,显得愚蠢又烦人,你们……会一点一点对它进行剥除,这才能专心追逐你们灵魂本身所想要成为的东西……」

「我不会那样的!」夏夫叫道。

「是啊,因为……那真的很孤独,你无法再爱或被爱,也无法再得到任何帮助,那种人生像是一趟……在绝对黑暗中进行的绝对孤独的旅程,没有伙伴,也不可能知道终点在哪。你很多前辈走上了这条路,我真的不想你也过去。」蝙蝠说,一边在心里想,也许自己这么做是在多管闲事,每个种族都有它自己的使命。

它不再说话,睡觉前,它还决定要当一个酷一点的监护人呢,结果还是控制不了,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没有办法停下来。

难得的,这次夏夫也出奇地安静,他显然对它的话有一大半搞不懂,可是却一个字也没有问。紫色的光线渐渐褪去,夏夫安静地缩在黑暗的角落中,沉默得让人不安。

遗族之来自过去的人(下)》小说在线阅读_第2章_有毒的糖果_作品来自网络或网友上传_爱巴士小说只为作者by狐狸_的作品进行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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