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时候,霍白还是会梦见那匹小马驹。
棕色的小马驹,矮壮结实,活泼好动,是父亲名下的马场里自己最喜欢的一匹。他经常骑着它,跟着M_亲的白色骏马后面。
那个时候,生来就与众不同的霍白,还生活在M_亲的庇护下。他的脸上还有毫无*霾的笑容。M_亲用她的温柔,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霍白应该是幸福的。在这个富有的家庭里被呵护着长大,即使对特殊的body苦恼,也比这个世界上和他同样境遇的千千万万的孩子要幸运得多。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
那天小马驹突然之间发了狂。霍白不知从哪里来的胆子,大概是M_亲的温柔给予他的力量,想要上去安抚。可平日里再怎么通人x,本就是畜生,这种时候就应该躲得远远的。
霍白做出了这个让他后悔了一生的决定。他还没碰到小马驹,高高的蹄子就朝他落了下来。吓傻了的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然而想象中的巨痛没有降临。霍白睁开眼睛,看见M_亲挡在自己身前,美丽端庄的脸庞满是血,整个body被畜生的蹄子踩到变形**
“!”
被噩梦惊醒,霍白流了一身的冷汗。黑乎乎的卧室之中,M_亲和发狂的马驹都消失了。
好半天,他才平复了心情。被汗*透的_yi_fu黏在身上,即使裹在被子里,也冷得发抖。
霍白身子弱,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可在这半夜,他叫不到一个佣人帮他拿干燥的_yi_fu。他只能离开被窝,哆嗦着,去_yi橱里找睡_yi。
再次躺回_On the bed_,却再也睡不着了。
父亲对M_亲的shen情是出了名的。要不是生下自己的是M_亲,霍白甚至怀疑出生的那一天,他就会选择扔掉自己。
一切的庇护,随着M_亲的去世消失了。父亲恨霍白害死了M_亲,再也没给他好脸色看过。父亲是这个家的绝对中心,他对霍白的态度,就成了这个家对他的态度。
M_亲用命换来了自己的命,却无法换来那之后的幸福。
**直到窗外的天色发白,霍白默默坐起了身。他很困倦,但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不容许自己有一丝的失态。
今天是父亲新娶的nv人,带着她的独生子进门的日子。
霍白唤了几声,才有个年轻的nv佣进来,带着前一天晚上熨好的西_fu。他换上正装,尽管是量身定做的,包裹在十七岁少年纤瘦的身形上,还是有些晃*。
待佣人走了,他索xneng下了刚换好的西_fu。
谁都知道父亲续弦领进门的继子,对霍家少爷而言意味着什么。霍白拼死也要守住M_亲用x命换来的人生。
他势单力薄,可那是唯一能为M_亲做的。M_亲为了照顾自己,怕有了D_D或妹妹偏心,拒绝了父亲再生一个的请求。父亲爱她,才会同意。因此霍白才会以男x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他成为了霍家唯一的继承人。因为霍家的产业,是只传男,不传nv的。
如今他的地位,可能要不保了。
霍白穿回了真丝的衬衫,和法兰绒的睡ku。初秋的早晨很冷,他又朝门外唤了几声,这下没人回应自己了。
“**”
霍白从_yi橱的角落里,找出了M_亲的遗物。那是一件克什米尔山羊绒的白色开衫。他将大了一号的开衫裹在身上,想要从M_亲那里得到力量。
故意不穿正装,是要告诫那两个外来之人,谁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主人。
楼下隐隐地传来一阵喧哗。走廊上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大家都去迎接新太太了。霍白慢吞吞地出了卧室。
他沿着旋转楼梯,扶着栏杆,一步步地往下走。这楼梯窄而高,随着这座霍家的主宅存在了三十多年。不仅身子弱,他的眼睛也不好,小时候几次差点踏空,都是身后的M_亲一把抓住了自己。
如今只剩自己,霍白每次下楼梯时都格外小心。
“父亲。”
“你怎么穿成这样?”
霍白在下到一半的楼梯上,站住了。一屋子的人都看着自己。
父亲望了一眼,便扭过头。即使是责怪,父亲的语气也是冰冷的。霍白拉紧身上的开衫,他早已经习惯了。
他昂着头,扫视着父亲身边的那两个人。nv人果然和佣人们闲言碎语时说的一样,跟M_亲在世时长得很像。凭着这份相像,才被父亲娶进了门。
当霍白的视线,扫过她的独生子时,忍不住还是多看了两眼。
项斯启只是站在那里,就能xi引无数的目光。他身材挺拔,和因为自卑自己的body,下意识背有点驼的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他长相帅气,却显得稳重温和,没有攻击x。
霍白咬着牙,迎视着对方投来的视线。这关键x的首次见面,他不能输给对方。
可项斯启朝他一笑,眼睛里都han_zhao温柔的笑意。
“你就是霍白?”
“叫哥哥。”父亲说。
心脏在霍白的Xiong口,扑通乱跳起来。他可以不叫的,可他被那个笑容收买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他笑过了。
“**哥哥。”
霍白的双颊发热。他突然有点不敢看对方。
这一声哥哥,让他在两人的关系当中,在那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当中,都跌到了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