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靠在小_On the bed_,抱着荆诀的_yi_fu睡了一会儿。
他梦见自己回到游乐场,那时的他已经不再需要用两个小时换一只玩具熊,他熟练的切换弹夹,不到一分钟,二十发子弹弹无虚发,击破了陈列架上的所有气球。
裴吟_gan受着耳边的喧嚣,放下枪,却没有回头。
他不敢回头,因为同样的画面他梦到过太多次了,一旦回头,身后景色就会在瞬息间化成一片死寂,温尔雅和裴军会在他眼前逐渐褪去颜色,最后变成十二岁的裴吟认尸时的惨白模样。
只要不回头,就算这个世界是假的也好,裴吟愿意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醒醒。”
可是又有人在他耳边叫他:“你该醒了。”
裴吟猛地睁开眼,伴随着手指一*的动作,掌心传来一声很小的“哗啦”响。
裴吟顾不上被汗水浸*的_yi裳,立刻低头朝掌心看去——
是一张叠起来的纸。
应该是荆诀那件外tao兜里的,在裴吟睡觉的时候滑到了他手上。
裴吟看了几秒,忽然想起来,这是他上次在医院点滴的时候,秦勉给他送来的信。
但那晚裴吟因为立林的事离开了荆诀,后来外tao被裴吟放起来,这封陌生人的来信就跟荆诀的大_yi一起被他保存进了行李箱。
裴吟记得当时秦勉说了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名字,所以后来离开医院,裴吟就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裴吟掐了掐自己发麻的胳膊,之后换了个姿势,轻轻将信纸展平。
一张没有任何花纹和香气的白纸,却能从开头两个字便看出信主的用心。
信主一笔一划,尽力用最工整的字迹写道:
裴吟你好,我是楚禾的**。
听说你已经回市里的医院了,你的body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没有脸面求你原谅我的孙子,是他做错了事,好在你没有受伤。
我只想跟你说,那毒蘑菇毒x厉害的狠,你与你老板body要有不舒_fu,记得尽快去看医生。
我知你是好人,没有嫌我脏,还陪我吃饭,千错万错都是我不该,请不要记恨楚禾。
也许有许多错字,但我已经*费了太多纸,不好意思再找人家要了,请你见谅。
对不起,祝你早日康复。
刘桂芳。
**
裴吟看着信中的落款,终于想起来了。
秦勉确实说过送信人叫刘桂芳。
这大概就是一封普通的致歉信,但裴吟不愿意再回忆当天的任何事,所以他很快便将信纸沿着之前的痕迹折好,放回了床头。
裴吟起身,想去给自己倒一杯水,但他走到水壶前才想起来,自己前段时间住在小歪的旧厂_F_,后来又搬进荆诀家,这间出租屋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不至于到积灰的程度,但确实能看出有段时间没有住人。
裴吟走到窗前,掀开窗帘往楼下看了一眼,他本来没觉得自己在期待什么,但看到空*马路的瞬间,却又有一瞬间的失望。
——唉,人A。
裴吟摇摇头,放下窗帘。
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几个小时不到就想起了荆诀。
不过想归想,裴吟绝对不会去找荆诀,不止现在,他从今以后都不想再见荆诀了。
关于裴军是否真的是卧底这件事,裴吟已经不需要求证了。因为当他冷静下来,会发现过去很多不He理的事都在这个假定下变的He理了起来。
包括裴军工资不高却忙碌到需要经常出差的工作,包括裴军常说的那句“要在活着的时候对你好”,也包括裴军健硕的身材和手上的茧。
温尔雅有一次问过裴军,裴军只说是公司最近在搬迁,过段时间就好了。
可事实是过段时间也没好,它永远也不会好,因为裴吟现在想起来,才意识到那是枪茧。
实在是裴军将丈夫和父亲的角色扮演的太好,裴吟连一次也没怀疑过裴军。
裴吟坐在床边,思绪开始不受控制的飘远。
他想,原来他的父M_并不是遭遇了一场飞来横祸,那场绑架也_geng本不是一场无妄之灾,那就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有迹可循的谋杀。
裴军为警方卧底一辈子,最后却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裴吟想到这儿,居然觉得这一切比陈局虚构出来的那起绑架案还要可笑。
也对,如果不是真相难以启齿,谁会愿意花时间编这样一个谎话来骗他。
魏局那句“暂时不要告诉裴吟”像一把利刃,刀锋划破裴吟的遮羞布,刀尖扎进他的筋骨,让他在疼的同时,又_gan觉到十分屈辱。
荆诀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暂时又是多久?自己究竟愚蠢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被一群人用一句毫无_geng据的谎言骗了十三年?
裴吟站在屋nei仅有的一小片空地上,眼神空洞无光。
他意识到,原来他们放弃的不仅仅是普通人的生命,他们放弃的,是一个为了人民,为了国家,为了不让千万个家庭支离破碎而奋战在缉毒一线的刑警的生命。
不是毒贩杀了裴军,是警察放弃了警察。
裴吟忽然被一gu恶寒席卷全身,他想裹件_yi_fu穿,可目之所及却只有荆诀的那件外tao。
——那就算了吧。
裴吟走过去,将_yi_fu重新叠好。
毕竟荆诀跟间接害死裴吟的父M_的人处在同一战线,而裴吟**大概也没那么喜欢他。
**
荆诀在一个小时后回到家,他下车时步子迈的很大,按电梯时明显有些焦急。
荆诀活到现在,鲜少有后悔的时候,但他得承认,就在裴吟眼睛红起来的一瞬间,他确实后悔没有在裴吟发现这件事前把真相告诉他。
荆诀疾步走下电梯,他想回家拿一份文件,却在刚转出电梯时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身影。
——有人正站在他家门前,按他的门铃。
对方听见电梯的开He声,回头看了荆诀一眼,然后站在门口问:“哎,你是住户吗?认不认识住这家的人?”
荆诀缓步走过去,问:“你找谁?”
“裴吟,你认不认识?”男人指指荆诀的家门,说,“听说住在这儿。”
荆诀从室外带回的冷冽气息在一瞬间通过走廊传到陌生男人的身边,荆诀明明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却莫名_gan觉到背后一凉。
男人咽了下口水,看着荆诀冷漠的表情,退后半步问:“我**我是他表哥,你到底认不认识A?”
荆诀最终在门前停下,他看着对方,问:“你叫什么?”
“尚之昂。”尚之昂答完才反应过来,“你谁A,你管我叫什么?”
荆诀其实不想记住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长什么样子,但考虑到对方是让裴吟过的“很好”的表哥,荆诀还是多看了他一眼。
“这是我家。”荆诀声音冷淡,问,“谁告诉你裴吟在这儿?”
“那要债的说**等等,这是你家?”尚之昂立刻上下打量荆诀一眼,问,“那你就是跟裴吟住一起那朋友吧?”
“你看,早说呀,我叫尚之昂,跟裴吟一起长大的,不知道他跟没跟你提过我。”
尚之昂伸出手,荆诀看了两秒,才确认他真的是要握手。
荆诀没管那只悬空的手,只说:“他不在,你找他什么事?”
尚之昂有点不满,埋怨道:“不在A?那算了,我再给他打个电话。”
“他在忙。”荆诀明显不想让尚之昂去烦裴吟,“跟我说吧。”
“跟你?”尚之昂眯了眯眼睛,问,“你俩关系好A?”
尚之昂把算计写在脸上,他挠了挠脸颊,说:“也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还欠我一笔钱,你要是跟他关系好,干脆帮他还了吧,省的我再来找他。”
**
裴吟叠好荆诀的外tao后,是真的想跟荆诀一刀两断了。
但当他站起身,又忽然看见那封信。
——等等。
刘桂芳说什么?
什么叫“你与你老板body不舒_fu”?
荆诀什么时候body不舒_fu了?
裴吟几乎已经走到尽头的思绪被一句突然跃进脑海的话打断,像是原本通往死寂的路上突然出现一条岔口,岔口的另一端发着微弱的光,xi引着裴吟暂时停下迈向死亡的步伐。
裴吟知道这个时间不好叫车去竹园村,但他实在等不到明天,如果放在今天之前,裴吟会二话不说拿着信找荆诀问个究竟,但现在不一样了。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