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链

【漂亮的东西都是危险的，如同鳞片华丽的蛇类都有剧毒。】

巨型黑色押运车停留在监狱大门外，像只沉睡在shen渊中的庞然大物，楚衍双tui交叠，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西_fu，坐在特伦兹尔监狱顶层旋转观光塔的沙发上，喝着一杯红茶。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东西，j美却不实用的白金装饰品，样式复古的虚拟日晷，一些看不出年代的高档酒，几个盛着j致茶点的色彩剔透的骨瓷盘，旁边还有一只悬浮在湛蓝色水晶底座上的太阳神殿造型的宠物蛇蜥笼，里面手指头长的小家伙躲在一丛绿叶_geng部的拟态泥里，彩鳞*漉漉的泛着光，喉部的气囊一下一下地鼓*。

身边用来_fu务的侍者数量有些多余，几位监区负责人一脸紧张地站在旁边，和他们并排靠在一起，显得局促又拥挤。

四周半透明的落地窗明亮而j美，但这个观光塔并不适He欣赏景色，因为并没有什么可看的，更谈不上是美景。

窗外太黑了，平民街区遥远之地的漆黑堡垒威严冰冷的高压电网与钢铁长城般的浮空瞭望塔，全部跪伏在浓郁而单T的黑暗里，只有寥寥几个较为繁华的高级街区里的彩色霓虹灯还亮着，但那光线就犹如海中的沙砾，一眨眼就被*花吞食干净了。

楚衍的视角恰好能看见大敞的车门，和几名从车nei押送出的重刑犯，车身上印着的巨大数字，与自己手中终端页面的分配编号完全一致。

楚衍的心情说不上多糟糕，但也不好。

他工作繁忙，任务众多，连周末难得的休息时间都所剩无几。

楚衍昨天午夜抵达这里，他其实是第一次光临地下，无论怎么说期待还是有的——他的第一印象却很不好，地下的空气实在无法恭维，憋闷压抑，味道奇怪，_gan觉腐朽又潮冷，像一只布满水垢的金鱼缸，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他上个月刚刚处理完一桩颇为棘手的案子，起因是一位地上位高权重的公子爷在聚会上误杀了一个omega甜点师，具体理由是“饮料洒到了他私人订制的明星限量版球鞋上”，那位的家族是搞影视产业的，背景很强，一般人得罪不起。

他先是众目睽睽之下扇了omega一巴掌，然后在他肚子上踢了几脚，力气非常重，直接弄断了他的肋骨，对方躺在地上，很快就叫不出来了。他发泄完觉得仍不解气，就叫保镖拿餐刀把那个甜点师的*头活生生割了下来，切碎喂给了他手养的白头猎隼，侮辱x意味很浓。

没人敢上去阻止，谁都不想摊上这种事，后来那个omega流光了血，死了，场面弄得很难看**其实并不算什么大事，但问题在于，这不是个普通的omega，而是签订过高级He约的那种，几个商业集团被侵犯了名誉权，脸上到底挂不住——他们联He起诉了他，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道歉信通过各大频道转播，网上的热度被炒得很高，恶劣的道歉态度却引起了众怒，大量地下劳工集体罢工抗议，甚至聚众游行，连续闹了两个星期，最终还是以巨额赔偿金草草了事。

楚衍觉得自己_geng本没有去的必要，无非是看在那人父亲的面子上，这种小纠纷，他们完全可以私下解决的。

潘洛斯车站的站台位于地下城市的中心，它是亿万矿产订单的枢纽，有着巨型的规模，几千辆磁悬浮列车自地底隧道驶入，高低层叠，在浮空桥上穿ca交错，如同穿透雷云的冈格尼尔之枪，被一座坚硬外形透明的蜂巢状高密度天顶笼yinJ在nei。

蜂巢外架构着无数楼状筋条，撑起了塌陷的地表，车站四周延展出数千条道路，通往地下的街区，人造天顶极低，呈现着坚硬的死灰色，只是一滩毫无生机的烂泥。

楚衍略过那些冗长单T的声明，他翻到最后，尾页是一张人物照片，颜色虽然模糊，但仍能看出alpha出类拔萃的眉眼。

比beta更锋利，比omega更绝Yan，如同黑白胶卷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楚衍看着他的脸，浅茶色的眼睛里有一丝不解：“他从哪来的？”

“他是十天前一场地下大型拍卖会中，作为压轴拍卖品的alpha奴隶，有些地上人玩腻了逆来顺受的omega，偏偏喜欢寻找_C_J_，甚至特意做过伪装，从地上来到地下，参加这种黑色交易。”副官恭顺地俯身，对他说，“这个alpha在被一位地上贵族以亿为单位的高价买回地下住宅后，用椅子砸碎了对方的脑袋并逃离现场，又于三天前被捕。”

“怎么抓到的？”

“地下车站安检处的Xian_ti_扫描，当时他企图混入普通厢逃去地上，他的Xian_ti_明显有问题，信息素经人工粗劣He成，在数据库中匹配不到对应的信息，所以被宪兵扣留了，当时这个alpha拒不配He，还打伤了十余名宪兵，被警方用高压电击枪暴力压制——注j了神经拮抗剂，核实身份后送到了这里，经医生初步判断，他至少做过五次及以上的Xian_ti_改造或移植手术。”

“Xian_ti_移植手术**”

“是的，这种手术在地上的大部分城区一直明令禁止，地下黑市里却到处都是，您知道，地上和地下之间实际存在着一条完整的利益链**”

“所以，李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借此机会把它挖出来。”

“是的，长官。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个alpha真的非常**狡诈，上一位高等T查官对他进行过一次提审，不知同他说了什么，忽然就j神错乱入了院，还患上了应激xj神障碍。”

“是吗？”他冷淡道，“知道了。今晚准备二次提审荣珀。”

楚衍站起身，优雅从容地扣好_yi扣，墨绿色的西_fu衬得他body修长高挑，两肩宽阔而标致，犹如一株雪山上的松柏，挺拔的背部自上而下划出一道道流畅利落的线条。

楚衍走进审讯室坐下。

他看到的是一个body被束缚_yi完全捆绑的男人，他的发长过肩，用一_geng黑皮筋绑在脑后，yao结实而劲瘦，被白色拘束带缠得很紧。

那人双手抱臂，两tui向外分开，一个难受又别扭的姿势，脖颈和两只脚踝上D着黑色的定位器，里面的微型装置可以时刻对犯人施以麻醉或电击，必要时还能充当微型炸弹，毁掉局部肢体，限制其行动能力。

他的脖子里已经被植入了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听话”的小工具，那_gan觉一定不好受。

他被银色的锁铐牢牢固定在冰冷的金属电椅上，座椅又被微型钢钉固定在地面，考虑到安全因素，与楚衍相隔两侧厚重的防弹玻璃。

两个狱警靠近，摘掉他的眼yinJ，又neng掉他耳道和口腔nei的膨*式海绵搪塞物，露出了一张极俊美的年轻alpha的面孔。

他的肌肤冷白，在暗光下贴覆着一层柔和的珍珠光泽，鼻梁细直而高挺，两眼凌厉地上挑，微有一点下三白，笑时无比勾人，头发和虹膜都是干净纯粹的烟灰色，使楚衍很容易地联想到夜晚月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湖泊。

一个漂亮尖锐而*险到极点的alpha，只有贫民窟才能养出的兽x。

单独看脸，的确是那群心理变态又有特殊x癖好的地上贵族们最喜爱的宠物类型，将那种融入骨髓仿佛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骄傲肆意践踏的想象足以激起任何一人的xyu与施_N_yu，怪不得那么多人在拍卖会中为他狂热地一掷千金。

漂亮的东西都是危险的，如同鳞片华丽的蛇类都有剧毒。

楚衍快速看着平板上审讯记录，从后往前：“年龄多大了？”

“二十二岁，还剩一个月过生日。”

对方竟真的乖顺而礼貌地回答了他，那声音实在是好听，声线低沉平缓，动人心弦，仿佛某种重金属乐器在被fu_mo时温驯地嗡鸣作响。

楚衍抬起眼皮，alpha同时朝他露出了一个善良的笑容，_gan觉很友好，那副漂亮的外表似乎与他的所作所为全然不符。

“你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吗？”他问。

“故意杀人罪。”荣珀温和地说，“我杀死了一位地上贵族。”

“你知道这会带来什么后果吗？”

“我会被立刻枪毙，”他微微低着头，形状好看的眉骨在shen陷的眼窝里投下小片*翳的黑影，浓密的睫毛无害地眨动几下，“或者在街头当众处刑。”

“那为什么要杀人？”楚衍毫无波澜地直视着他的眼睛，表情平静而稳重，“我听说你被他以天价买下，对于卑贱的地下奴隶而言，是一件值得全家庆祝的事情。”

“说实话，这种话从您zhui里说出来，我有点意外，”荣珀仍用那种散漫戏谑，带有浓郁个人气质的口吻道，“T查官，您不会和地上的败类一样搞种族歧视吧？”

“我不持个人态度。回答我的问题。”

“嗯**因为他要强*我。”荣珀往前倾倒body，像是想要看清楚衍的脸，扣在他脖颈上的形似项圈的定位器立即响起警报音，两侧墙壁上瞬间出现数十个枪口，整齐地对准了他的头部。

他顺从地凝滞在那弧度，不再挪动：“那位先生把我带到公寓，领进一个_F_间里，然后命令我*身*体跪在_On the bed_，给他k_jiao，还必须装哭。”

“你作为公用奴隶，本质上只能算是一件商品，按照法律，必须遵循购买者的指令，无论生活，工作或x行为。”

“我知道，我本来是愿意的，因为他说结束之后可以考虑给我地上暂住民的身份，依他心情，这奖励很有诱惑力。但我那天忽然不太高兴。”

他语气停顿片刻，露出了一个明亮的笑容，非常漂亮。

荣珀的视线从一开始就专注地定点在他身上，片刻不曾离开过。

那双烟灰色的眼睛长时间注视什么人时，就像一头匍匐在密林shen处，耐心等待时机捕食猎物的狼。

荣珀单薄的zhui唇上下触碰，从喉咙里滚出低哑而x_gan的声音：“所以我假装反抗，举起椅子轻轻砸了他一下，没想到他就死了。”

“注意你的表述。”楚衍冷声道，“不是一下。监控中显示，你拿钢木椅连续击打他的头部三十次，直至颅骨粉碎，又偷走了他的身份证件和卡包，最后翻窗逃跑。”

“好吧，也差不多。”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T查官，我听说你们审讯犯人时会强制omega发情，然后进行B供，”荣珀小声说，“给alpha注j激素和溶酸分离剂，剥掉他们全身的皮，用药物_C_J_皮肤快速再生，再剥掉，放血，活体解剖，手段高明到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大多犯人因此屈打成招。”

“信口开河，注意你的言论。”楚衍冷着脸，道，“审讯室nei从未发生这种事。”

荣珀淡灰色的眼珠里浮动着黯淡的光芒，又或许只是被切割得细碎的照明灯光，那些光顺着他棱角分明的颧骨流淌到下颌线的位置，为他镀上了一层看似天真rou_ruan的错觉。

“您会怎样对待我？叫门口那些脑满肠肥的军官进来上我吗？”他的语气也轻柔得近乎无辜，能使世间最冷硬心肠的人为之心软，“会很疼吗？我怕疼。”

“我警告你，少说无关紧要的话。”

荣珀抿了抿zhui唇，他狭长的眼睛轻轻眯起，像是一只猫在温暖的午后梳理毛发，慵懒而惬意。

他的目光焦点仍然停在楚衍身上，由上至下地扫*，宛如巡游，轻飘飘落在他脖颈的位置。

“为什么T查官都是beta？”他忽然轻佻地说，“换成alpha岂不更方便？能随时随地处理不老实的omega。”

其实他说得没错。

地下五分之四的盗窃罪由omega承包，他们柔弱好看让人容易卸下防备，omega们聚集在酒宴和妓院，用美味的body做诱饵，引诱贪婪好色之人上钩，摸走酩酊大醉的嫖客们的钱夹换取一顿饱饭。

又有多少人失手被处以死刑，血腥的视频通过巨大的荧幕传遍每一条肮脏泥泞的街巷。

“T查官，地下很乱，地下人都是垃圾，你独自走在路上真的不安全，你敢走近我身边吗？”荣珀轻轻扬起下巴，唇角无声地向上勾起，这个动作对地上人而言是十足的挑衅——他们从不准许地下人居高俯视，惩罚或许是拔去全部的牙齿，“你害怕进来**会被我*吗？”

审讯室nei红色的警示灯亮起，室nei信息素的浓度已超过最高限度，达到危险值，充满了可怖的攻击x。

楚衍闻不到alpha释放出的信息素，但那气味似乎化为实体，像一只无形的利爪扼住了他的喉咙，压迫_gan铺天盖地，无法阻挡，犹如滔天的洪水。

荣珀颈部的项圈蓦地闪烁几秒，他闷哼了声，被迫接受了一次高压电击，猩红的颜色在他脖颈上蔓延，那绝对很疼，荣珀的一只眼睛充血，zhui唇瞬间变得霎白。

他的脸上却无丝毫剧痛的反应，依旧温柔地朝楚衍笑着，像一只本x毕露却仍装作温驯呜咽的恶犬。

“审讯结束。”楚衍说。

他将视线强行避开那张昳丽张扬的脸，面无表情走出_F_间，声音冰冷：“明早准备三次提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里浸满了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