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间夜店钻进自己的车内,蔡以光用机械的动作踩

下油门。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到底该怎么做,只是茫然开着车缓缓前行。黑暗的小巷、闪烁的霓虹灯、来来去去的浓妆艳抹的小女孩、满面酒色痕迹的中年男子……看到的每一个景象都让他心痛,黎竞就生活在他们之中。被明亮的世界忘怀了,掩埋了,默默无闻的继续活着。

所以不能逃走,这是他的罪责。原本以为自己可以逃脱,却已经找到了这里来,现在还要逃走似乎来不及了。

他停了车,眼睛盯住一条光线Yin暗的巷子,里面厮打在一起的几个人影中,有一个很像黎竞。

没有人看着他的这一边,但他感觉自己被放在了审判台上。面对吧……他应该偿还给黎竞的那些东西,黎竞根本不要的道歉。一句对不起,仅仅是伪善而已,他尚未卑鄙到以为那样就算了结。他可以做的事情其实很多很多,哪怕黎竞并不需要,他只为自己而做。

下了车,他鼓起全部勇气跑近那几个打斗中的人影,那个被包围着的果然就是黎竞。跟从前一样,不管在哪里他都能第一眼认出黎竞,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暴力的场面。

跟七年前那个午后一样,黎竞被好几个人踢打着,不同的是那时是他的老师们,现在是几个跟他一样年轻、甚至比他还要小的男人。七年前的蔡以光只是那样看着他被围攻,而七年后的现在,蔡以光跑了过去。

黎竞正在还击,打出的拳头非常的重,随着围攻者此起彼伏的惨叫,他逐渐控制了局面。

当蔡以光叫着他名字的时候,他愕然回头看了一眼,在这一眼之间,身后被他揍惨的少年已经拿出了一把短刀。

「黎竞,小心!」

话还没有叫完,那把刀已经对着他的脖子砍落下来,黎竞出于本能躲开了一点,刀砍在他的肩上。

并不是很疼,只是一凉过后开始湿润,黎竞一脚踢倒了这个少年,真正开始发怒。其他几个人看到了刀,也暂时没有再动手,看见并没有杀死他,才继续动起了拳脚。男人之间的斗殴总是这么荒谬,不能不打,也不能杀死对方,真杀了人便要偿命或者坐牢。

蔡以光一边恐惧着一边抡起了拳头,对着其中一个男人不轻不重的打了一拳。这是他第一次打架,实在不知道任何技巧,黎竞抽空瞄他一眼,狠狠的喝道:「你快滚!」

可是其他人的拳脚已经招呼过来了。蔡以光吃了别人几拳,倒不像他想象中那么疼,终于大着胆子回击,一边打一边叫:「我不走!这一次……说什么我也不走……」

黎竞无可奈何的帮他挡住大半攻击,已经没有空闲开口说话了。为了速战速决,不让自己被蔡以光拖死,黎竞唯一的选择就是抢过那把刀,对着其中一个男人用力捅过去。

男人的手臂登时被捅了个对穿,嚎叫着抱住了伤处,插在他手臂上的刀没有人敢立即拔出来。黎竞用带血的手掠起额前被汗水湿透的头发,以狠绝的表情冷冷地说:「还要打吗?我不怕杀人。」

静默了几秒钟,围攻者们丢下一句狠话就离开,蔡以光还沉浸在极度的震惊中没能回过神来。

黎竞居然这么狠!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亲眼看到黎竞用刀捅人。黎竞是个那么善良的男孩,就算再遇的那一天也完全看不出有这样的暴力。

黎竞等那些人走得看不见了,才慢慢蹲了下去,用没有伤到的那只手按了按肩上的刀伤。估计过伤口的长度和深浅,他费力的脱下外套,用皮质的外套死死按住伤口,站起身往前走。

蔡以光愣了一愣,赶紧追上去扶住他,「我有开车来,我送你去医院。」

黎竞歪着身体挣脱了他的搀扶,语调听不出任何起伏:「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走。」

眼看黎竞开始小步向前跑,蔡以光犹豫了一下,跑到巷口开动了自己

的车,跟在黎竞旁边继续大声叫:「黎竞,上车!你在流血!」

黎竞充耳不闻,跑到巷口对每一辆经过的计程车挥手,但没有一辆肯在他面前停下来。一身血迹的长发青年,这种乘客不会有司机想载他。蔡以光又一次心酸难过。

黎竞招了半天手,还是没有车停下来,他身子晃了晃,终于蹲坐在路边。蔡以光下车用力扶起他,「黎竞,就当我是个路过的陌生人!我只想送你接受治疗,就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你!」

当然,这肯定是说谎,蔡以光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卑鄙。他苦笑着注视黎竞发白的唇色,半强迫Xi_ng的把对方拉进了自己的车。

蔡以光发动引擎的时候,黎竞脱力的靠在了椅背上,小声说了一句:「陌生人不会让我上车。」

蔡以光转头看他的脸,那张年轻的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心酸得仿佛快要被溶解,蔡以光颤抖着手握紧了方向盘。

车子开始移动之后,黎竞报了一个地址,蔡以光疑惑的问他:「这是附近的医院?」

黎竞低低的苦笑:「算是吧。那里不错。」

七拐八弯的小路一条转过一条,蔡以光并不出色的驾驶技术受到了严峻考验。当他开到黎竞所说的地方时,眼前只有一间老旧的小楼,怎么看都不是一间医院。

蔡以光呆了一下,黎竞已经在试图扭开车门,大量的失血夺走了他的力气,蔡以光赶紧移过上半身给他开门。

这是有史以来最近的距离……蔡以光和黎竞之间。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紧贴着这个一身伤痕和鲜血的男人。他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的黎竞,他的整个身心都已打上了沧桑的烙印。

蔡以光小心的扶他下车,再按黎竞的要求敲响眼前那扇紧闭的门。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黎竞急迫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字。门内的老人立刻把门大幅度拉开,让蔡以光扶着黎竞进去。

屋内是简单的几样家具和极为简陋的医疗设备,连最小的医院都比这里正规得多。蔡以光已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传说中的黑市医生家里……那个老头已经很快的准备好了消毒用具,让蔡以光帮他好好按住黎竞。

其实完全用不着别人的帮助,当老头在为伤口消毒的时候,黎竞不但一声不吭,连小小的挣动都没用。只有头上的汗不断向外渗,身体也绷得很紧。但对于伤口的缝合,这样会更加疼痛和难以进行,老头很严厉的叫他放松,他才勉强笑了笑,尝试跟老头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从他们的对话中,蔡以光知道了黎竞是这里的常客,而且是好几年的「老客户」。虽然经常有些小伤,黎竞还算注意自己的安全,在所有常客之中,属于身体健康情况不错的。

听着老头嘱咐黎竞千万不要碰「丸仔」和「白粉」,蔡以光忍不住感到庆幸,这就是说黎竞从不吸毒……还能保持健康体能的黎竞即使过得并不光明,也还没有灰暗到底。

听他们语气轻松的聊着平常绝对听不到的话题,蔡以光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黎竞,我去找你的时候,夜店的经理以为我是便衣警察。」

黎竞撇撇嘴角,表示他听到了,继续跟老头说着别的话题。看他那副并不在乎的样子,蔡以光又加了一句:「你没有什么麻烦吧?我……」

黎竞很不耐烦的瞪他:「你就是我的麻烦,老师!我已经安全了,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蔡以光绞尽脑汁寻找可以留下来的理由,「……我要确认你没事

了再回去。」

黎竞做出一个忍耐的表情,「我已经没事了。我不是你的责任,你到底明白不明白?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缝合完伤口的老头一边收拾器具,一边抬头看了看蔡以光,见他紧咬着嘴唇低下了头,突然对他努努嘴:「你留下照看他,我累了,要先去休息。如果不发烧就好办。这么深的伤口,还是有可能感染,我这里条件太差。如果有事就叫我一声,我在楼上睡。」

说完这些,他又转头对着表情难看的黎竞说:「别任Xi_ng,孩子,今天晚上你就在这睡。晚上不发烧的话,明天早上就可以走了。」

最终黎竞只能不甘不愿的躺在了楼下的小病床上,手腕上吊着点滴。蔡以光简直欣喜若狂,守在他的床边看着他闭起双眼渐渐睡去的模样。

过了很久很久,黎竞睁开眼,以有点咬牙切齿的语气说:「你这样我没法睡。你能看着别的地方吗?」

蔡以光红着脸移开了目光,随手找了一本过期杂志开始乱翻。一直到确定黎竞真的睡着了,他才又大着胆子仔仔细细的观察黎竞的脸。

失血过后的面颊苍白发青,憔悴的下巴也长出了胡渣,但黎竞仍然是个很好看的男人。难怪那些女孩子都护着他,不肯告诉别人他的任何情况,以前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大把的女学生为他倾心。可是他偏偏只爱欧明晓。

这并不是爱同Xi_ng或异Xi_ng的问题,黎竞只爱欧明晓这一个人。从他做的事情,从他在网络上的留言,他至今仍然不能忘怀那个男孩。也许现在的自己正是为这样的黎竞着迷。可惜这种领悟实在太迟了。

守着黎竞好几个小时,蔡以光不停轻轻伸出手掌去探他额上的温度。还好,没有发烧,看来已经安全了。

蔡以光坚持坐在他床前几个小时没有挪动,后来睡意渐起,就把头靠在了病床的后半截上,再后来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当蔡以光醒来的时候,屋外已是一片大亮,他的下半身还坐在椅子上,上半身整个趴在了病床上。床上已经没有人,掀开的被子松松搭在他的背上。黎竞已经走了。

他Mo一Mo身上的被子,差一点掉下眼泪。黎竞还是这样善意的一个人,即使嘴里说得再难听也没有真正绝情的对他,就算只是对陌生人的举手之劳,对他而言也弥足珍贵,这表示着他跟黎竞又有了某种联系。

老人也从楼上下来了,看着他一个人呆呆坐在这里,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他走了?你也回去吧,一夜没睡,好好休息哦。」

他也回以感谢的笑意,拉下被子站起身来,临出门之前想了想,回头以恳求的眼神看着老人,「您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吗?」

老头摇摇头,仍然带着温和的笑,「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Xie漏病人的隐私。你要明白,我在这里行医已经很多年了,凭的不是一纸执照,而是他们的信任。」

蔡以光默默垂下了头,是他太强人所难了。

老头想了想,问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是个好孩子,但好像不太想跟你说话。」

蔡以光苦笑:「我以前是他的老师……但我对不起他,是我毁掉了他的前途。如果他能恨我,我会好过一点,可是他不愿意。」

老头看着他的眼睛:「不止这些吧。你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不像一个只想赎罪的人,你在向他要什么?」

蔡以光愕然抬起头,有点艰难的否认:「我……我不会找他要什么……我只是……我也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那你何必找他呢,就让他平静的生活。」

蔡以光嗫嚅了半天,怎么也不能解释自己的执迷,终于颓然承认:「……我喜欢他,一直。」

老头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后发

出了长长的叹息,「原来是这样。呃……我对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不了解,既然喜欢他就该好好对他,那为什么又……唉,我老了,想管闲事也落伍了。」

很感激老人没有轻视他的感情,蔡以光这么多年的寂寞心事总算有个人愿意听。一点喜悦一点心酸,他诚恳的看着老人:「非常感谢您,对黎竞的照顾。虽然我没有资格这么说……还是谢谢!」

老头呵呵的笑了:「我也要出门吃早餐了,你的车停在外面一夜,小心被偷走了。这里治安,呃,你也知道并不是太好。」

蔡以光跟在老人身后走出了门。车子好好的停在街边的车位上,只是窗户上多了张纸条,蔡以光拿起来一看,是稍稍有点眼熟的笔迹,黎竞的字还是跟七年前一样写得那么好。

「不要再见。谢谢你一晚的照顾。黎竞。」

不管写了什么,这是黎竞只给他一个人的东西。蔡以光心中居然泛起一阵近乎无赖的喜悦,把那张纸条仔细折好,放进上衣口袋,钻进车内发动引擎。

临去前跟老人挥别时,老人皱纹满布的脸上挂起微笑,「他明天会来拿药。」

蔡以光欣喜若狂,连声对老人说着谢谢,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这条街。

隔天一大早,蔡以光就埋伏在老人的家外面。心里考虑到黎竞不愿意再见到他,他决定悄悄的看着对方就好。车子也停得很远,免得被黎竞认出来而提前避开他。

等了很久很久,他在街角站得腿都酸了,但黎竞挺拔的身影总算出现在他的视线。他揉揉眼睛,确定黎竞已经走进了老人的家,本想就此回去,却不禁生出更多愿望。人就是这样,得到一些就会奢望更多……只要远远的跟着黎竞,知道黎竞住在哪里,以后可以去偷偷的看他。

明明知道这种行为是「跟踪」和「偷窥」,但蔡以光破罐子破摔的想,自己的卑鄙也不差这一回了吧。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他突然想起了这句话,当年为人师表的他哪里想得到,他会有这样做的一天呢?

过了一会儿,他看到黎竞提着装药的袋子出来,老头还送出来叮嘱着什么。黎竞微笑着点头,看起来完全是个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半点不像电影中整日戴着墨镜摆酷的黑社会成员。只有他肩上的纱布,提醒着别人他的身份。

蔡以光活动着自己的腿,因为站太久已经麻掉了,当黎竞离开医生家朝前走时,他立刻提步远远跟在后面。

在黎竞后面跟踪了一小段之后,黎竞突然停住了脚步。蔡以光吓了一跳,赶紧躲在身边的一根柱子后面。黎竞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加快了很多,蔡以光不得不也加快步子小跑起来。

跟到一个转角处,蔡以光也没放慢速度,向前冲着的他迎接了当面的一记铁拳。

「啊」发出惨叫的同时,他遮着眼睛退了好几步,原本谨慎的黎竞一看是他,紧绷的面部表情马上变得无奈而愤怒。

「老、师!你这是干嘛?如果是晚上,我可能用刀捅你了!」

蔡以光护着自己变成了熊猫眼的脸,剧烈的疼痛让他说话都断续起来:「我……我没恶意……我……我只是想……」

黎竞紧抿着嘴唇默默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转身就走。

蔡以光也顾不得疼了,伸手去拉他的衣服,被他持续纠缠的黎竞终于怒意勃发的打掉了他的手:「蔡以光!我最后说一次,不要再找我。否则见你一次打一次!妈的!」

在对方凶狠的目

光下,蔡以光畏惧的向后缩了缩,却在黎竞提步的那一刻大声叫道:「黎竞,我不怕!我愿意被你打!」

四周的行人登时全部停了脚朝这边看,黎竞僵着身体对路人甲乙丙们报以凶悍的眼神。他们立刻又转过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走开了。

黎竞最后留给蔡以光一个中指向上的手势。蔡以光知道它的意思……看来他这次真的把黎竞惹火了。然而这几乎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蔡以光一直看着黎竞走远,才收回目光准备返回,脚下踩到个东西,让他踉跄了一下,看清楚之后却狂喜着捡起来。

那应该是黎竞的手机,在刚才的纠缠中不慎掉了出来,蔡以光连忙试了几个功能,幸好没有摔坏。纯黑色的外壳,线条也简洁硬朗,就跟黎竞本人一样。

蔡以光喜滋滋的把它放进兜里,返回到停车的地方,坐进车里守株待兔。

果然,不过几分钟,手机就响了。他没看号码就急迫的按下接听键,彼方陌生的嗓音带着浓厚的「江湖」味。

「黎竞,伤没事了吧?兄弟们晚上给你报仇,去挑了那个狗日的场子,你安心休息!养好了再亲自放他们的血!」

蔡以光吓了一跳,犹豫着礼貌的回过去:「呃……我不是黎竞,我是他的……呃,朋友,他手机落在我这里了。」

那边马上就暧昧的笑起来:「明白,明白!那小子……还伤着呢!一大早就不老实!给兄弟们转告他,小心身体,养精蓄锐啊!」

那个「精」字说得特别重,蔡以光一下子反应过来,含糊的「嗯」了一声,面红耳赤的挂了电话。细想过后,心情却灰暗下去,这就是黎竞现在的生活?砍人、被警察追、受伤……滥交?那个十七岁的黎竞真的已经不在了。

但那都是黎竞个人的私事,他完全管不着,他早已失去劝告和管教的资格。即使曾经,作为老师的他可以正当名分的去管自己学生的事,现在的他再做出任何劝说都只是伪善。不客气的说,正是因为他,黎竞才会过上这种生活……如Ch_ao水般汹涌的罪恶感再一次把他淹没。

他默默靠在座椅上,等待黎竞的电话,开始的那种雀跃感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很快就响了起来,他心情沉重的接听,黎竞冰冷的声音传过来,「哪位捡了我的电话?」

蔡以光低声回答:「是我……」

「你哪位?」

是啊……黎竞不会记得他的声音,这样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蔡以光自嘲的苦笑着,尽量用平稳的音调报出自己的名字。

「我马上来,你在哪?不要走开!」

没过一会儿,黎竞急匆匆的跑了过来,从蔡以光手上一把抢回自己的电话,「好了,非常感谢!不要再见了!」

蔡以光追逐着他即将离去的身影,还是那样平稳的说:「号码……我已经记住了。」

黎竞猛然转过身,盯着蔡以光举起了一只手臂,「你!」

蔡以光并不闪躲,反而迎向他抡起的拳头,已经青黑了一圈的眼眶看起来既凄惨又无赖。黎竞又好气好好笑的收回拳头,烦恼的挠挠头发,「你到底要干什么?好吧,我会换掉这个号码!我真的不想再见到你了,老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蔡以光黯然点头:「我明白。不过,我还是会找你……直到我可以面对自己为止。」

「……太过分了!你这个自私的王八蛋!」黎竞终于气到骂人了,「当年我不恨你,现在也不,我讨厌你!不想见到你!你为了自己好过,就来破坏别人的生活!我不是你的救世主,OK?你如果再敢骚扰我,我就……」

蔡以光悲哀的继续无耻下去,「你不能报警,黎竞。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我会一直找你。」

「那我真的会杀了

你。我说过,我不怕杀人。」黎竞的脸上再次出现了那种冷硬狠绝的表情,没有再看他一眼就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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