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那天晚上睡的很不好,宽敞的房间空荡到灯光也充不满,紫色的真丝窗帘外面罩著厚重的天鹅绒,重叠的褶皱深而厚,家具高低参差的yin影里,像蛰伏著不知名的怪物,随时会从照不亮的黑暗里冲出来,将人吞噬得一干二净。

窗外是香港的夜色,月光被灯光杀得片甲不留,不分昼夜的光怪陆离就像一个噩梦。

沈默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滚了四个小时,还是毫无睡意,挣扎了半天,他爬起来把自己灌了个半醉。

半醉半醒里,他终於有了睡意,不长的睡眠却时断时续,还充满了破碎的梦境,像被排乱的电影胶片,全都是过去回忆的片段。

北京,天坛路。

凌晨的街道没有行人,树丛的yin影投在地上,仿佛斑驳的水草。稀疏的路灯不知被哪个小孩子打碎了一盏,长长的一截路都黑著。高大的青年从街边闪身出来,站在沈默面前沈声说:“兄弟,借几个钱。”

沈默从皮夹里掏出五张钞票递过去,“就这些了,够不够?”

青年愣了一下,单手接过钱,随意的塞进口袋,转身就走。

沈默叫住他,“你也是北方人?”

青年停住,慢慢的回过头,端正的脸闪过一丝错愕。

“我是哈尔滨人,我叫沈默。”

“我叫关鹏,”青年抓出口袋里的钱,沈默看到他口袋里刀具的寒光,“钱我会还给你。”

一辆车疾驰而过,车灯的光掠过关鹏的脸,硬朗的线条还显得如此年轻。

北京,呼家楼北里,狭窄的小巷里,两个人肩并肩慢慢的走著,手指间夹著点燃的香烟。

“你回去过没有?”沈默捏著烟却并不吸,看它烧成一截长长的烟灰。

“出来了就再也没回去,快两年了。你呢?”

“过年回去过一次,给我妈上坟。你家住哪里的?”

“道里,你?”

“南岗,卢家街那边。”

“我在那边上小学。”关鹏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把烟捻灭,“你怎麽不抽?”

“我这一行不能抽烟。”

“你到底是干什麽的?”关鹏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医生?”

沈默笑这把烟捻灭,“关

鹏,你是不是从来不看电视?”

北京,华信医院,沈默带著墨镜走进急诊科,仍然有护士指著他窃窃私语。

关鹏坐在门口,头上扎著绷带,脸上还有新鲜的血迹。

“关鹏,”沈默掏出一个信封,“一万够不够?先去交住院费吧。”

“不知道,”关鹏接过来,仍然是随便的往口袋里一塞,“你不是在广州麽?”

“助理说你找我,我就回来了。关鹏,你怎麽总是管别人的闲事?”

“大周不是别人,是我兄弟。”

“你兄弟怎麽那麽多?”

关鹏原本就轮廓分明的脸,线条在一瞬间绷紧了。过了很久,他说:“钱我会还给你。”

他迈著一贯结实的步子走了,沈默看到那个信封在他手里捏的变形,咯吱作响。

诊疗室的铃声尖锐的响起来,震得沈默耳膜发痛──诊疗室里怎麽会有铃声?

铃声仍在不屈不挠的著,沈默的意识渐渐清明起来,他在香港,陈阳的套房里。

响的是手机的闹铃,最近习惯早睡早起,手机的闹铃一直设在早上七点。沈默费力的坐起来,宿醉的头痛让他险些站不稳。挣扎著冲了个澡,胃开始隐隐作痛。

他一狠心,检查了钱包以後打了客服的电话,叫了一课最便宜的三明治。等送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最後的三百块保住了──陈阳付的套房租金,包括了早餐和下午茶。

服务生一走他就狼吞虎咽的吃起来,又给自己叫了茶和腌肉。三明治切的只有名片大小,他吃了4份也只是半饱,但无论如何不好意思再叫。

勉强填饱了肚子,他开始打理自己。他除了内裤没带换洗的衣服,但还是力求让自己整洁些。浴室里有碧欧泉的护肤品,五年前他沈默觉得是垃圾的东西,此刻正被他仔细的涂在脸上,还犹豫著要不要多涂几次。

收拾完毕,沈默打通了阿铭的电话,电话响了半分锺才接通。

“阿铭,我今天想回去了。”

“扬哥交代我,你想玩的话可以过几天再走。”

“不用了,麻烦你替我谢谢扬哥,”香港能玩的无非就是购物泡吧,沈默口袋里的钱就算是去兰桂坊也混不了半个晚上,“我还是今天就走吧。”

“我半个小时以後来接你,机票定飞北京的?”

“是。。。不是,”沈默想了想,“能不能帮我订飞沈阳的?”

从宾馆到机场的路上,沈默和阿铭都一语不发,在娱乐圈滚打了几年,他学会的只有两件事:隐忍和察言观色。

到了机场入口,沈默向阿铭颔首道,“谢谢你了。”

阿铭把一个信封放在他手上,然後驱车离去。信封里有一张信用卡,密码用铅笔写在卡的背面。

沈默捏紧信封,看著远方汽车腾起的尾气,总觉得这次香港之行虚幻得像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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